“陛下,既然結案了,那召集而來的宗室子弟,是否讓他們各自歸返?”董槐請示道。
眼看趙官家就要隨口答應,趙孟啟不由大咳一聲。
趙官家看了他一眼,心中奇怪,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不過出於違背最初計劃的愧疚,用考較的語氣問道,“忠王,這事你又怎麼看啊?”
許多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了,第三次以後…那就習慣了。
群臣即便心中不滿,但眼下對這種壞規矩的事,也隻能睜一眼閉一眼。
趙孟啟這次回答迅速多了,“兒臣以為,從這次試選來看,宗室子弟還是有許多人才的,既然來都來了,不如乾脆留下,建個學堂,好好培養一番將來也更好為朝廷效力不是。”
這話一出,百官中心思敏捷之人,立馬對趙孟啟警惕起來,這忠王想乾嘛?
這挑選出來的一百名宗室子弟,換句話說,就是大宋皇位的前一百名順位繼承人,假如趙孟啟有什麼意外,那代替他儲君身份的必然出自於這一百人裡。
某種意義上講,這一百人就是趙孟啟的競爭對手,潛在威脅。
現在趙孟啟不打算放走這些人,多半沒安什麼好心。
難道這忠王變得不傻了,也變得陰險狠毒了?
百官這樣想著,而趙官家更是有這種感覺,畢竟父子兩一起合謀算計過。
趙孟啟要是知道他們心中已經把自己想成惡毒反派,估計要吐血三升。
“不用多此一舉了吧,給宗室辦的學堂也不是沒有……”趙官家有些遲疑。
“父皇,兒臣的意思是,從這次六藝考試結果來看,宗室子弟雖然優秀,卻普遍有所偏失,比如射藝,包括兒臣在內絕大多數都不懂真正的射箭。”
“還有禦藝,即便時代變化,讓駕車淪為平民及仆役操持之業,但最初禦的本意是駕駛戰車,那到了現在,戰場上已經不用戰車,而被騎兵取代,那禦是不是該變成重視騎術?”
“另外還有數算,兒臣僅僅需要半字時間便能算出來的問題,他們即使答對,也需要將近兩刻鐘,甚至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數為何物。如此看來,以往的學堂教育是不是有所缺失呢?”
“所以兒臣認為,不如將這些宗室留下,試著改進教育方式,教以騎射、數算、實務等等實用性的本事,如果效果上佳,也可推而廣之,即便失敗了,也總好過他們隻會吟詩作畫,虛度年華吧。”
趙孟啟一番長篇大論,先不說是不是正確,起碼條理清晰,頭頭是道,讓滿殿文武官員聽得一愣一愣的。
“娘咧,忠王這嘴皮子不比那些狀元郎差啊,難道真的被太上老君點化了?”
這聲嘟囔,又是出自於上次那個馬軍都指揮使,他自以為輕言自語,等許多人轉頭向他看來,這才發覺自己嘴欠了。
抬手往嘴上一扇,這家夥一臉訕訕縮起了頭,模樣十分滑稽。
趙孟啟看到,不覺失笑,促狹著向這家夥揖手,“小王多謝將軍誇獎。”
“不敢不敢,俺一個老粗可不值殿下一謝。”這家夥搖晃著兩隻蒲扇一樣大的手,臉上卻藏不住高興。
這家夥倒是憨直之人,趙孟啟心中一動,認真起來,“還未請教將軍名姓,是小王失禮了。”
“殿下太客氣,末將曲墨軒,侍衛親軍馬軍司都指揮使,沒啥本事,就一把子力氣,殿下若是用得著,直管招呼一聲。”
曲墨軒黑乎乎的大臉居然發著光,可就是這說起話來又不過腦子,你一個管軍的,當著皇帝的麵,說什麼聽憑彆人吩咐,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哈哈,墨軒,曲將軍這名字倒是文雅得很…”
曲墨軒憨憨一笑,“俺娘給取的,原本指望俺考個進士啥的,可俺不是那塊料,最後還是繼承了父業。”
“原來曲將軍還是行伍世家啊,那挺好,想來管著馬軍,這騎射應是極好的,改日小王還要多多請教了……”
群臣見著兩貨居然在朝會上聊起了家常,簡直是要把眼珠子都翻出來,感覺這忠王實在讓人看不懂,總有出人意料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