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趙孟啟去了一趟葉夢鼎府上,吊喪與慰問。
葉夢鼎已經收拾好了行裝,明天就要離開臨安返鄉,對於學生的困境隻能愛莫能助,唯有鼓勵和教誨。
趙孟啟也沒有和葉夢鼎說太多,說了也隻是給老師徒增煩惱,聆聽了一個多時辰的教誨後,便離開葉府回了宮。
臨安城中發生事情他自然是知道了,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對方出手在他意料之中,隻是這手段,著實是他想不到的,居然拿那麼多無辜百姓來做筏子,真是禽獸不如啊。
但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後世的醫學常識他知道,但要讓他治病救人,那估計連崇太醫兒子都遠遠不如,他隻能推理出病因多半是下毒。
另外,對方的手段肯定不止於此,他拭目以待,等著接下來的招數。
回到慶延殿,很是意外的看到了林押班。
這老頭,整天神出鬼沒的,有時候幾天見不著人,有時候突然蹦出來指點一下武藝,然後又消失。
今日倒是奇了怪,這老頭居然搬了張案席在庭院中,喝著小酒,觀賞夕陽。
趙孟啟揮退黃枸,自顧自走到林老頭對麵,一屁股坐在了地磚上,拿過酒壺,直接往嘴裡灌了一大口,“嘖!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林老,你該不會是在感傷人生吧?”
“嗬嗬,這是誰的黃昏還不好說呢,老漢再活個十年八年是不在話下的,你小子嘛,就難說囉。”
林老頭可不是好相與的,立刻就是一個反手。
“嘁!老頭你這是看不起我麼,一點小風小浪而已,還能奈何得了我?”趙孟啟拔了一個乾果丟進嘴裡。
林老頭斜了他一眼,滿臉不屑,“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小小年紀,心卻那麼大,還好弄險,難道就不怕一個不小心雞飛蛋打,萬劫不複麼?”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嘿嘿,忘了您老體會不到這個,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沒有……哎呀,君子動口不動手!”
趙孟啟頭上挨了個爆栗,疼得齜牙咧嘴。
“老漢連鳥都沒有,做個屁的君子!”林老頭收回手,猶自氣呼呼的,啐道,“你個兔崽子,初時還裝出一副敬老尊賢的模樣,這日子久了,尾巴就夾不住了,愈發無禮起來。”
趙孟啟揉著頭上痛處,疲賴一笑,“咱爺倆可都是性情中人,何必講那些個假模假式哩,您老今天該不會是專門來勸我的吧。”
“老漢無兒無女,半截入土,管你去死喲,你也不是那聽勸的人。”
“那是,聽勸的人也做不成千古一帝不是?”
“嘖嘖,這不要臉的架勢,倒是和太祖太宗有那麼幾分像。”
“好吧,您老有事就直說吧,再扯,天都要亮了。”聳聳肩,趙孟啟收起嬉鬨的態度。
林老頭卻不急,慢悠悠的斟滿一杯酒,恰意呷一小口,“我問你,將來,如果賈貴妃生的是兒子,你會怎麼辦?”
趙孟啟一愣,“我能怎麼辦?那就是我爹唯一的親兒子,也是我弟,隻要他不作死,富貴閒王肯定是少不了的,不對,老頭你問這話,就篤定我能贏?”
“那你就彆管了,記住你說的話就是……”
說著,林老頭就拎著一壺酒走遠,隻留餘音在趙孟啟耳邊回響。
……
慈元殿偏殿。
趙官家在殿上坐著,目光緊緊看著殿中一名衣著破舊的老道。
這老道本名張一葦,乃是知佑聖觀事,也就是住持,不過卻也是官職,領受朝廷俸祿的。
現在殿中有一張木榻,榻上躺著一名昏睡病的宮女,他正對著這名宮女作法。
彆看張老道身上的道袍破舊寒酸,但鶴發童顏,揮舞著桃木劍,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一邊舞劍,與空氣鬥智鬥勇,一邊繞著木榻,在不經意,衣袖拂過宮女臉部,隨即灑出漫天道符。
“…急急如律令!呔,妖孽還不速速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