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賊,你怕是被驢踢了吧,這話也敢說,不怕誅九族麼!……你他娘離我遠點,彆說咱們認識!”
在各種驚駭和議論中,趙孟啟直直走到那兩個小女娃身前,正當所有人都猜測著他要乾什麼,甚至替兩個小女娃擔心時,趙孟啟解開鶴氅的帶子,脫了下來,然後將兩個女娃拉在一起,把鶴氅給她們披上。
“不要你假惺惺!你這個殺人凶手!”
蔡李氏聲色俱厲,卻沒敢靠近趙孟啟,隻是鼓足了勇氣喝罵,“大丫二丫,就是他殺了你們的爹爹,咱不要他的衣服!脫了!”
兩個女娃一個六歲,一個不到五歲,對世事都還懵懵懂懂,知道自己沒了爹,日子變得很慘了,但是對殺人並沒有太具體的概念,而且她們並沒有覺得眼前這個郎君可怕,反而感到很親和。
但是娘親的話不能不聽,於是兩人都伸手想去解開被趙孟啟綁好的衣帶。
趙孟啟按住她們的手,溫和的笑著,“當彆人不在意你的冷暖時,記得自己要在意。”
兩姐妹看著他,滿眼的迷茫和不解,但似乎又懂了他的意思,停下了手,縮在鶴氅裡,相依取暖。
趙孟啟欣慰的笑了,直起了身子,看向蔡李氏,臉色冷了下來,“孩子是無辜的,彆把她們當工具!你來這裡的原因,你清楚,我也清楚,該演的也演得差不多了,消停些吧。”
冰冷而銳利的目光,似乎刺進了蔡李氏心裡,洞察她一切思想,讓她張著嘴,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
“假仁假義!她們落到如此淒慘,還不是拜你一手所賜!?難道你以為現在用小恩小惠就是欺瞞天下人了麼!?”
聽到這質問,趙孟啟抬頭看去,卻見是一名二十來歲的白衣學子,模樣倒是周正,還一臉凜然正氣。
“你是何人?”
“太學生,胡中伊。”聲音很大,巴不得所有人都能聽見。
胡中伊昂首挺胸,仿佛被正道的光照亮,把不懼權貴、隻尊道理的架勢做到了十二分!
“哈,原來是讀書人啊…”趙孟啟輕笑,“你說我假仁假義,那想來,你一定具備真的仁義了?”
胡中伊傲然道,“學生雖然不才,但卻時刻謹記聖人教誨,仁義禮智信五常,乃是修身之根本!”
“哈哈哈哈……”趙孟啟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這肆無忌憚的大笑,讓胡中伊惱羞成怒,“你笑什麼!?我哪裡說錯了麼?”
趙孟啟猛地一收笑聲,肅然道,“何為仁?仁者愛人,尤其老弱婦孺也!這兩個女娃,占了其中之三,現在卻凍得全身青紫,在你眼皮子底下這麼久,你都一直無動於衷,請問你的仁在哪裡!?難道,聖人也是這樣仁的?”
或許,正兒八經談論儒學,趙孟啟不如這些讀書人,但抓住某個點,利用邏輯思維來詭辯,他卻很擅長。
淺顯的道理,直白的語言,清晰嚴密的條理,不但將胡中伊問懵了,也讓附近的百姓愕然反思起來。
但趙孟啟沒有輕易放過胡中伊,“還有,彆說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然後一直到現在,我也未見你向我行禮,與我說話也沒見你有謙卑,你這是連上下尊卑都忘了麼?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有禮?至於智,恕我眼拙,真沒看出你有,另外兩項,想必也是了了吧。”
這簡直就是蝦仁豬心啊。
胡中伊將一口濃血硬生生憋在喉中,苦撐著,仿佛隨時就要倒下。
可毒舌依然繼續,“你這樣不尊三綱,五常皆無的人,也配做太學生?我看這裡麵問題很大啊,你到底是怎麼混進太學的,我覺得很有必要嚴查一番!我會建議朝廷,剝奪你的學籍,終生不得錄用!”
說著,趙孟啟刻意將眼神掃向三學學生方向,嚇得他們轟然後退,躲閃著,生怕被忠王看清自己的臉。
胡中伊終於扛不住了,噴出一腔老血,轟然倒地!
趙孟啟靈巧的躲開血雨,不屑的看著地上抽搐的胡中伊,“嗬,就這?也敢玩政治?傻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