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泰來直起身子,滿臉肅容,“臣要奏之事,並非關於陛下的旨意,臣!彈劾忠王,輕佻枉法,不僅越矩私刑處決官員,並且當眾打砸錢氏府邸,羞辱錢氏滿門,虜人子女為奴仆,搶劫錢氏祖傳遺物!錢氏先祖納土稱臣對我大宋可謂無上大功,其子孫更是世代為我大宋儘忠儘職,如此人家卻被忠王視若螻蟻,肆意打罵羞辱,暴取豪奪!這豈不令功臣寒心,令誌士抱恨,令天下人齒冷!如此一來,何人還敢為我大宋效忠!?忠王如此不智失德,暴虐無道,怎可為我大宋儲君?為社稷宗廟計,為天下萬民計,臣死諫,請陛下廢除忠王儲位!”
趙昀被這突如其來的彈劾搞懵了,說好的處理忠王擅刑一事,怎麼扯到錢家頭上了。
看這話說的,好似忠王已經被天下人唾棄了一般,隻要他在位,就沒人願意為大宋乾活了。
還沒等趙昀理順頭緒,又有一人走了出來,“臣監察禦使朱應元,彈劾忠王罔顧人倫,破壞綱常!據聞,忠王生母黃氏本為榮王女婢,為圖幸進方色誘榮王,方僥幸懷上皇家血脈,成為侍妾,猶不滿足,妄圖母憑子貴成為榮王妃。而忠王不但不加勸阻,更是依仗其儲君身份為虎作倀,不但不顧人倫欺辱榮王正室,更是誘逼榮王滅妻寵妾,致使榮王妃離府出走。由此可見,忠王品德敗壞,隻有死心,毫無大義,無視綱常倫理,如此心性怎配為我大宋儲君!?為此,臣亦死諫,請陛下廢除忠王儲位!”
接著又有一人,“臣禦史台檢法官盧嶽,彈劾忠王不孝!其身為皇子,貴妃亦是其母,但忠王非但無孝行,反而毆打欺虐……”
“臣亦彈劾忠王,肆意動用公器,無端拘捕太學學子,綁票大臣子弟以勒索錢財,囚禁宗室子弟意圖不軌……”
“臣彈劾忠王,縱容屬下公然行凶……”
“微臣彈劾忠王,貪色好淫,浪蕩浮行,與倡優女伎暗通款曲……”
“臣彈劾忠王,奢侈無度,不惜耗費重金購買區區玩物……”
“臣彈劾忠王,懶惰厭學,對聖人之學棄若敝屣……”
“臣彈劾忠王,疑似凶邪附體,禍害民間,盜取我大宋氣運……”
“臣彈劾忠王……”
幾十名官員,上到五品,下到八品,遍及朝中各個部門,全是一副舍身就義的樣子,立於禦街當中,遍數忠王的種種不堪和罪狀。
趙孟啟瞪著眼睛,一臉震驚,從來沒想到自己身上居然能夠找出如此之多的罪名,這簡直是惡人穀裡所有惡人加起來都沒他一個人壞啊。
就連自己聽完之後,都深深感覺恨不得掐死自己這個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之人。
禦座上的趙昀眼神呆滯,下意識的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想從這噩夢中醒過來,這也太恐怖了。
重臣的行列中,一個個也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尤其是董槐,無比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個假首相,眼前這些人,要說沒有串聯那就有鬼了,可偏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卻一無所知!
他不禁將懷疑的目光看向了身邊的謝方叔,眼中冒出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謝方叔卻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完全沒有回應的跡象。
接下來的是程元鳳,額頭上的青筋不停蹦跳著,看著那群彈劾的官員,仿佛看到了一群妖魔鬼怪。
馬光祖雙眼泛白,腦海中浮現著最近發生的樁樁件件,似乎隱約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其它重臣也都是一臉凝重,心事沉沉的樣子。
丁大全的站位有點靠後,他此刻心中十分焦急,不時瞥向謝方叔,等著他出來一錘定音!
在政治站隊時,重臣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輕易表態的,他們本就身處高位,不需要去賭去搏,因為風險和收益實在不成比例。
因此之前的商議就是,等到小嘍囉們造勢一成,就該謝方叔這個前任首相出來表態,這樣才能帶動其他大臣,完成最後一擊。
可這謝方叔似乎睡著了,這讓丁大全萬分不解,急迫之下他甚至蠢蠢欲動想要自己出去,可是,他如今權力不小,但是位品資曆還是太差,在大臣中並沒有多少號召力,出去也是白瞎。
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丁大全隻好向同黨中最高官職的周坦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