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夢麟兄的好意,治心領之,不過這實在沒什麼好恭喜的,那薑家乃是粗鄙武夫之家,而且破落許久,能將女兒養成怎樣,不問可知了,相貌什麼的我倒是可以不在意,但溫婉賢淑都不能指望的話,這樣的妻子娶來有何意思?”
見劉維楨滿臉喪氣,不似作假,沈夢麟倒不知如何接下去了,過了一會才訥訥道,“如此女子,不娶也罷。”
“我也不想娶啊,可此事由不得我,家父嚴令必須娶,而且我祖父也是同樣的意思,我怎敢違逆?”
劉維楨的家族,可以說是吳江最大的豪族了,他父親一輩五兄弟各個不凡,大伯劉修仁為現任平江府知府,二伯劉修義是戶部員外郎,他爹劉修禮是老三,走的是武途,為東南第三將雄節第十一指揮指揮使,兼任安吉州統製司統製,名義上轄製安吉州所有駐軍,四叔和五叔也在其他地方為官。
安吉州原本叫湖州,三十多年前才改的名字,也在太湖邊,與平江府相鄰。
像劉家這樣的大族,那家中規矩必定嚴厲得很,小輩若是敢忤逆,那簡直就是找死。
所以聽得劉維楨如此一說,其他幾位同窗感覺不便在這個話題多談,便有意岔開話題。
沈夢麟嘴一轉,說道,“克恭,前幾日你便說要將那木蘭花令下半闕續出來,可有眉目?”
陶克恭悻悻然,“嗐,彆提了,是小弟年輕了,倒是想了不少句子,可都不過是狗尾續貂罷了,燕王大才真是深不可測啊!”
王翰緘大笑,“哈哈,續不了就續不了吧,詩詞不過小道爾,我等要修習的都是治國平天下之學……”
“酸!翰緘兄你這話是真的酸,上月你不是寫了許多詩詞送與那綰綰品鑒麼,這會就說是小道了,可是那綰綰沒有搭理你啊?”
劉維楨似乎也從將娶糟妻的頹喪中擺脫出來,故作譏笑。
王翰緘假作生氣,“維楨兄你這就不厚道了,生生揭人傷疤啊,話說,你與那綰綰見過好幾回了,著實令我豔羨,她可是真如傳言中那般豔絕天下啊?”
“真有什麼好豔羨的。”劉維楨嘴上說得似乎沒什麼了不起一樣,但臉上的驕傲之意卻遮掩不住,“那綰綰的麵紗,據說隻為心儀之人摘下,若不是這次趕著要回鄉,想必再過上些日子,我便可一睹其真容了。”
“嘖嘖,真是可惜了……”陶克恭一嘴話梅味。
劉維楨卻裝了起來,“誒!這有什麼好可惜的,雖然那綰綰說不上是風塵女子,但想要與我等讀書人相配,那也是抬舉她了,若不是看她有幾分才氣,想著紅袖添香也是件雅事,我都懶得多看她一眼,待我重來臨安之時,略施手段,便能將其收入後宅。”
這逼言逼語,讓幾個同窗臉上都不怎麼好看,恨不得把鞋子脫下來呼他臉上。
要知道臨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年青士子,將綰綰視為最佳紅顏知己,甚至都夢想能跪倒在其石榴裙下,這劉維楨仗著有財有勢,經常出入五間樓、豐樂樓這樣的奢侈場所,以點茶詩會為名,確實召喚到幾次綰綰,但大家才不相信綰綰會對他青眼相看呢。
不過又好像沒法反駁他,王翰緘便再次岔開話題,“你們說,這人生若隻如初見裡的這個若初,該是何等天仙啊?能令燕王為之傾倒,起碼都比臨安第一美的錢家小娘子還漂亮吧。”
這時劉維楨愣了一下,“若初?嘶……這詞居然還有彆的說法?”
“維楨兄你居然不知道?”沈夢麟訝然,隨即給他解釋了一下。
劉維楨半帶自言自語,“原來如此啊,難怪我之前總感覺很奇怪,我要娶的那薑家女兒,閨名便是若初。”
“呀!不是吧,維楨你媳婦被燕王看中了!?”王翰緘驚呼。
陶克恭也火上澆油,“那可就完蛋了,燕王可是心狠手辣得很啊,咱們太學的胡學長和周學長二人可是前車之鑒啊!”
沈夢麟心有戚戚狀,“這可如何是好啊?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都不能將自己妻子相讓吧!”
劉維楨被幾個同窗你一言我一語的,嚇得臉色慘白,最後緊緊掐著發抖的大腿,自我開解,“不會的,不會的,應該隻是同名而已!”
這話說完,他似乎真的想明白了,“沒錯!一定隻是同名,那薑家女出身低微,如何能見到燕王,何況粗鄙的武夫能生出什麼好顏色的女兒,怎麼可能與錢家小娘子爭豔,讓燕王對其鐘情!?”
“是麼?好像有那麼幾分道理。”
“原來隻是虛驚一場啊,哈哈哈,怪嚇人的哈。”
“能與燕王愛慕的女子同名,想來那薑家女也不能太差吧,維楨兄說不定有意外之喜呢。”
“是啊,是啊!”劉維楨表情十分僵硬,暗恨自己剛才裝得太過,引得幾個同窗故意嚇唬自己。
幸虧自己反應過來,不然就要出大醜了。
呸,同名而已,世上多得是同名之人。
P.稍微好一點了,還是一章,但字數比較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