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是五尺,三十步就能到達離城四十五丈的距離,這個時候水寇的弓手就可以開始向城頭拋射了。
走了十步,城頭沒有反應,二十步,還是沒有動靜,二十五步,依然悄無聲息。
直到他們即將走到第三十步時,城頭響起一片梆子聲,光幕中射出數百個黑點,飛進夜空中,消失不見。
橫陣中的水寇全都嚇得一縮,甚至有人直接蹲在地上,可是他們卻聽到箭矢的呼嘯聲從頭上飛過,並沒有落下。
正在他們慶幸自己還活著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不斷的慘叫聲。
原來這波弩箭的打擊目標並不是這些弓箭手,而是尾隨在他們身後的攀城部隊。
走在最後麵的宣赫揮刀拍落一枚流矢,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守軍不該優先攻擊對他們有威脅的弓箭手麼!?
這時,他聽到城頭傳來令人牙酸的吱呀聲,瞬間便有四顆石彈砸入盾陣,同時八枚短矛般的弩箭也洞穿了盾陣。
水寇們手上的盾牌不但毫無保護作用,反而在碎裂之後木屑四濺,變成了奪命的幫凶。
一時間死傷數十人,慘叫此起彼伏,水寇們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亂跑著死!鎮定!鎮定!……都他娘的待在原地,否則殺無赦!……」
近百名甲士瘋狂呼號喝令,手中長刀毫無留情向違令者砍去。
懼於甲士們的***和嚴酷執法,水寇大都不敢再亂跑,陣容勉強維持住了。
可這時,梆子聲又再響起,又有百多水寇傷亡,接著又是巨弩,而投石機投出的變成了濃煙滾滾的火球。
兩輪攻擊的傷亡,實際算起來還不到總數的十分之一,說起來可能被甲士們斬殺的都有一兩百了。
這本就在宣赫的預計之內,所以他心中沒有多少波瀾,冷著臉下令,讓身邊的護衛吹響了號角。
「立盾,立盾!入娘的趕緊把盾牌立好!」
「弓手反擊!立即向城頭射箭!」
「衝,扛著梯子給我衝!」
「不想死的就往前跑!膽敢後退則死,畏縮不前者死!」
「呸,噴老子一臉狗血……都他娘的說了幾百遍了,還敢跑!」
「往前衝!衝到城牆根就能活命了!」
甲士們聲嘶力竭的號令著,但是水寇到底不是正規軍隊,反而因此變得更加混亂。
盾牌倒是大多都立著,不過卻參差不齊,而且還空著不少缺口。
弓手有些是蹲在地上一動不動,有些就隻是草草向城牆方向隨意射出一箭。
後麵的攀城部隊許多人是閉著眼睛瞎跑,隻有一部分人還記得要從橫陣預留出的通道中跑,其他不少都和橫陣中的弓手撞成一團。
這期間,城頭的弩箭一直不停,而落下來的毒煙球也越來越多,讓許多水寇陷入毒煙中,被嗆得頭昏眼花咳嗽不止,基本失去了行動能力,身體越發虛弱。
宣赫停在五十丈的陰暗中,冷眼看著這一切,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讓這些水寇在這城牆前堅持的久一些。
他身邊的方堂,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宣統領,你這是在讓我的人送死!」
宣赫看都沒看他一眼,冷聲道,「要麼他們死,要麼,你和你的家人死!」
方堂被這一堵,變得啞口無言。
宣赫又冷冷冒出一句,「放心,城上最多兩百多人,便是四千頭豬讓他們殺,也得小半天才殺得完。」
這時,還真有不少水寇已經到了城牆根,甚至已經有人把竹梯搭在了城牆上,少部分凶悍之輩攀著梯子就要往上爬。
結果頭上倒下一大鍋的滾油和金汁,瞬間淒厲的慘叫聲中,夾著一片滋滋聲響起,同時飄出肉香與惡臭混雜在一塊的奇怪氣味。
無論是被滾油燙傷,還是被金汁澆灌,就算從戰場上活下來,基本上也是沒救的,隻會在漫長的痛苦後,死得更慘。
隨後,城頭落下十幾節滾木,所到之處,碾軋出無數碎肉殘骸,掀起層層血浪。
這還不止,接著又有無數磚頭石塊被拋灑下來,又是造成大片傷亡,短短半柱香,最少就有三五百人命喪黃泉,而受傷的更是成倍。
硬碰硬的攻城戰,就是巨型絞肉機,片刻就能吞噬無數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