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啟認真看著他,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從此刻起,你全權接管戰場指揮!」
「喏!」陳驍鯤抱拳,突然感覺身負千鈞,同時也立刻進入了狀態,開始理清作戰思路。
雖然臨陣換將,看起來有些草率,但趙孟啟更明白外行指揮內行的危害,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辦吧。
或許是排車過於笨重,叛軍行進的速度並不快,花了一刻鐘才走完半裡的路程。
這時,戰鼓聲突然急促起來,排車後麵號子聲大作,整個軍陣的速度開始加快,很快逼近到七十丈處。
陳驍鯤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將手一揮,冷然道,「傳令,石砲發射!」
片刻後,投石機的梢杆高高揚起,將四枚十幾斤重的石彈投向早已瞄準的排車。
劉修禮望著空中飛來的黑點,想到「新式震天雷」,心頭一緊,瞬間提高了注意力。
石彈的目標是排車,不過宋朝的投石機是人力拉拽,準頭其實很差,隻有一枚石彈擦著一輛排車頂部過去,其它連邊都沒有挨到。
不過這關係不大,這些石彈即便落點不準,在地上彈跳後依然撞入人群,無視盾牌,甲胄,犁出一條條血肉胡同,每一枚造成的傷亡,少則三四人,多則十幾人。
沒有預期中的爆炸,劉修禮倒是略略鬆了一口氣,這一輪幾十人的傷亡,遠遠沒有達到他的承受範圍。
而叛軍素質比水寇高出數倍,隻是稍有混亂便恢複過來,繼續向前推進。
人拽投石機的優點就是複裝很快,於是第二輪石彈很快落下,砸中一輛排車,將其毀壞大半,一時間木屑橫飛。
不過叛軍都有甲胄,隻要不是被石彈擊中,木屑對他們的傷害並不大。
當叛軍又往前推進了十幾丈時,第三輪石彈砸中了三輛排車。
陳驍鯤見此,立刻下令,「床弩發射!」
二十多名軍士同時揚起木槌,狠狠敲在機括上,粗大的床弩弩矢應聲射出,刻意避開排車,鑽入軍陣中,頓時血光四濺,慘嚎聲轟然響起,頃刻間便有上百人倒地。
這樣的傷亡下,叛軍不再那麼淡定了,靠前的士卒在慌亂之下已經無法保持隊列,各級軍官瘋狂呼喝,才勉強保持著建製。
就在這時,戰鼓變得更加密集起來,催動軍陣發起最後的衝鋒,同時己方的砲車弩車也停下來固定好,準備對城頭展開反擊。
陳驍鯤一看,連忙大喊,「請殿下立刻離開城頭!」
見趙孟啟隻是搖頭,陳驍鯤無奈,隻好先專注指揮,下令已經等了好一會沒動的投石機再次發射。
這一次,投石機的目標不再是排車,而是叛軍的砲車
,雖然還是沒有準備命中車體,落下之後卻轟然爆炸。
四聲巨響中,一架砲車當場散架,一架燃起熊熊火焰,另有三架弩車也被摧毀,傷亡的士卒卻有幾十個。
這威力雖然很強,但因為是老配方的火藥,燃燒性遠遠大於爆炸性,所以還在這些叛軍的認知範圍內,並沒有引起特彆大的恐慌。
劉修禮見這和自己所知的震天雷並沒有什麼兩樣,不禁開始懷疑所謂「新式震天雷」的真實性,不過心中反倒是更加安定。
隨即他命令弩車分散前移,而砲車立即反擊,同樣也是投擲出了震天雷。
可惜他這砲車的準頭更加感人,總共六枚震天雷,一枚離著城牆還有五六丈,炸了個寂寞,三枚撞在城牆上,反彈回來,也炸了個寂寞,給地上留下幾攤火焰,有一枚還是啞火,倒是有兩枚從城頭飛過,在城中炸響,點燃數座民居。
接著城頭的震天雷再次光臨,又燒毀了一架叛軍砲車,還引發了殉爆,造成了成倍的傷害。
見此情形,劉修禮氣得跳腳,卻也不敢再使用砲車,更不敢用震天雷,因為叛軍已經衝到離城牆不到二十丈距離。
黑壓壓的人潮瘋狂湧向城牆,十幾輛排車在視線中越來越大,就連士兵的臉龐都已清晰可見。
陳驍鯤冷冷一喝,「射!」
十幾支巨型弩矢應聲而出,目標全是排車,在這種距離自然是全部命中。
命中部位不同,排車質量有異,所以有些弩矢隻是洞穿木牌,殺傷排車後麵的人,有些弩矢卻給排車造成了比較大的損壞。
隨即就是五百多發弩箭接踵而來,在人潮中掀起大片大片的血浪。
叛軍有甲,可以很大程度上抵禦箭矢,所以陳驍鯤一直忍著,一直等到破甲箭鏃可以發揮最佳效果的距離,一舉殺傷三四百名叛軍。
看見城上守軍終於露頭,等待已久的叛軍弩手也立刻發射,頓時一千多發弩箭如蝗蟲一般撲向城頭。
叛軍的床弩也立刻開始發射,努力壓製城頭。
叛軍人潮趁這機會,變得更加瘋狂,甚至拋開排車,高高舉著盾牌,全力向城牆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