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禮就像輸紅了眼的賭徒,打算將所有身家都押上了。
「修禮兄,即便都調過來也才五百多人,恐怕無濟於事啊。」
崔建章說得倒也沒錯,蟻附攻城本就是下下策,完全是用人命來堆,付出兩千多條命都沒攻上去,現在增加五六百又能有什麼改變?
劉修禮森森一笑,「陳驍鯤有殺手鐧,老子難道就沒有了麼,我這兩百多鐵衛,可不僅僅是用來護衛和督戰的。」
「他們?這麼重的甲,如何攀城?」
崔建章看著身邊這些全套步人甲的鐵衛,心中不解,這種甲雖然防禦極強,但穿在身上行動卻是不便,恐怕等他們攀上城後就沒多少力氣揮舞兵刃了。
「我自有妙計!」劉修禮信心滿滿。
很快,崔建章就知道劉修禮的妙計為何了。
這五百多士卒先是去到湖邊,又拆來了許多木材,然後又去將那些已經失去作用的排車和砲車往城下推。
這個時間裡,城下殘餘的叛軍依然在試圖攀城,而弩車和弩手繼續壓製城頭,因此這些人的行動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
「修禮兄真是大才,隻要能搭出一個斜坡,鐵衛就不需要蟻附攀城,直接從坡道衝上城牆,城頭根本堵不住,哈哈哈,果然妙計!」
崔建章之所以先前沒有想到,並非這個法子沒人用過,而是正經的攻城戰中,這個笨法子不夠實用。
一般比較重要的城池城牆都起碼四五丈高,搭建一個斜坡的工程量實在太過巨大而緩慢,守城的人絕對不會傻傻的任由你搭建,有這功夫,用可以移動的雲梯飛車他不香麼?
但是眼下卻有這樣的條件,守軍數量太少,要對付攀城的叛軍就無法兼顧其他。
因此,這五百多士卒很順利就將所有排車砲車推到了牆根下,像一群工蟻一樣忙碌起來。
陳驍鯤自然發覺了叛軍的意圖,立刻集中所有還能用三架床弩攻擊梁橋所在,試圖破壞叛軍的搭建。
卻立刻招來了叛軍弩車和弩手的集火打擊,雖然殺傷了一兩百個工蟻,自身也付出三十多個傷亡,而且僅有三架床弩也全都報廢。
「嗬,這劉修禮還真是有點東西……」
再次渾身浴血的
趙孟啟,看著正在慢慢成型的坡道,神情有些凝重。
剛才的危機時刻,雖然沒有動用班直禁衛,但是趙孟啟自己卻撲了上去,生生砍廢了兩把大刀。
「殿下,不如……讓班直護著您突圍吧。」陳驍鯤權衡了好一會,還是開口勸道。
趙孟啟抬頭看了看天,陽光有些刺眼,心中也略有悔意,明白自己有些托大了。
劉家攻打吳江城唯一的目標就是自己,假如自己選擇逃走,或許就不用死這麼多人。
而且雖然逃跑一樣風險很大,但還是很有機會的,如果趁昨夜殺退水寇之時,帶上趙菫她們,乘船順著吳鬆江遠遁,既有可能全身而退。
偏偏心太大,想著趁此機會解決叛軍,隨即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劉修禮手下的軍隊,不但使自己陷入的困境,也給吳江縣城帶來了滅頂之災。
可如果現在逃走,卻更加不智,且不說能不能突圍出去,就說一旦逃跑,守軍的士氣必然崩潰,就算劉修禮全力追擊自己,可他手下這些殺紅眼的叛軍極有可能繼續攻城。
與其雞飛蛋打,還不如一條路走到黑,留下來死戰。
「突圍之事莫要再說,雖然咱大宋多得是逃跑的官家,但絕對不會有逃跑的燕王!」
趙孟啟這話,說得倒是斬釘截鐵的,雖然大宋有過好幾個燕王,確實沒有逃跑的,不過呢,倒是有個燕王趙俁,被自己哥哥道君皇帝送到金國當了俘虜,這事……
城外,叛軍冒著零星的弩箭,勤奮工作著。
他們拆除排車砲車,以木架為梁,木牌為橋,挖掘土石填充加固,甚至連同袍的屍體都用上,一道斜坡漸漸成型,向城頭延申而去。
兩百重裝步兵蓄勢待發,吳江城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