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官吏相比,燕王的派捐就狠得多了,那是所有較大地主家的存糧都被「借」走了,這些闊佬自然對他不滿。
至於普通百姓,想法就要單純得多了,知道燕王要為他們向上蒼祈願,先不管有沒有用,單這份心懷百姓的心,就能令他們感動。
「燕王殿下不但英武,還仁德,等他坐了江山,咱們小民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
「說到英武,咱們殿下可是真了不起,我大姑她二表舅的兒子那天就在城上,他親眼看見殿下提著一柄八十斤重的大刀,單手一輪,就砍倒一大片鐵甲叛軍,眼見著幾千叛軍就要衝上城頭,殿下手中一揮,就炸出一枚天雷,幾千叛軍就灰飛煙滅……」
「呀!那雷是殿下放的啊!?俺也聽到了,嘖嘖,那可比天上的雷還響百倍哩,原來殿下有此神通,那今日登壇,一定能把颶風趕跑,哈哈哈,那咱們可就安逸了。」
「這還有假,都說官家是真命天子,燕王殿下將來也是要做官家的,那自然也是天子,有點神通不稀奇,老天爺怎麼也得給點麵子,等殿下登壇,這颶風肯定不會來了。」
「可殿下不是官家的兒子麼?官家是天子,殿下也是天子,都是老天的兒子,這輩分該咋論?」
「這……天上的事,咱少打聽!」
「誒呀,快看快看,殿下出來了……」
「咦?祭天不是該穿朝服麼,殿下這怎麼戎裝披甲啊?」
祭壇四周,各有一千將士在雨中列陣值守,而祭壇的南邊三十丈處,搭建了一個雨棚,官員們將在這裡觀禮,而趙孟啟也是在這裡做好祭祀的準備。
四個丫頭給他整理著衣甲,綰綰捧著鳳翅兜鍪要給他戴上。
「算了,這玩意就不戴了,影響發型…」
趙孟啟見綰綰臉上似乎有些憂慮,便故意用輕鬆的語氣。
綰綰明白趙孟啟的心思,隻是微微一笑,把兜鍪放到了一邊。
錢朵一邊將佩劍給他係到腰上,嘴裡卻嘟噥著,「其實你就不該披甲,哪有祭祀帶著甲兵的?」
「披甲怎麼了,四哥這一身多英武神氣,等以後,菫娘也要給自己置辦一身甲。」趙菫眼中閃著小星星。
趙葙對於趙孟啟祭天的作用還是帶著懷疑,「四哥,你真的能把颶風趕跑麼?那你可比父皇厲害多了呢。」
按理說,趙孟啟確實不該弄這一身去祭天,既不合禮製,又易招雷劈,隻是他出門沒有帶朝服,加上對這場祭祀有不一樣的想法,於是就選擇了戎服。
不戴兜鍪的話
,應該能夠減少被雷劈的概率。
趙孟啟一廂情願的想著,然後讓綰綰把他的發髻解了,用絲帶簡單的束了個馬尾。
收拾好之後,趙孟啟按劍往那一站,金甲寒光,馬尾迎風高揚,確實帥氣逼人。
緩緩掃了一眼眾人,看到許多人臉上都還有忐忑,「諸位臣僚,孤此去必定功成,爾等靜候佳音便是!」
說完便一轉身踏進雨中,披風甩起,猶如火焰。
「臣等祝殿下凱旋!」
既然燕王把一場祭祀搞得和出征一樣,那官員們也就隻能這樣祝禱了。
趙孟啟踏著木梯,一層一層的往上走,每一層都有將士佇立鎮守,遠遠看著就有股鐵血肅殺之氣。
這時,吳潛也領著官吏將領走出了棚子,就在雨中列班,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趙孟啟的身影,漸漸向上。.z.br>
看著這如此另類的祭壇,吳潛也是忍不住心中搖頭,為官數十載,參加過的祭祀不知凡幾,大都禮法森嚴、莊嚴肅穆,卻從未見過殺氣騰騰的,這燕王,也不知道是胡鬨,還是彆開生麵。
雨棚中,還留著一些年老之人,望著愈發高升的那抹火紅,眼中十分複雜。
魯家家主喃喃,「戰勝而回,謂之凱旋,燕王此番若是功成,天下大變之勢必不可阻……」
「那也要能成功啊……」他旁邊一個老頭滿臉皺紋中,藏著不屑。
「妄圖以人力逆天,不過癡人說夢。」另一個老頭同樣對燕王不以為然。
「老夫總覺得,若是真有這位殿下繼了大統,對我等怕不是什麼好事。」
「吾亦如此認為,且看他如何下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