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學謙肆意大笑,「哈哈,枉那吳潛還是做過宰相之人,現在卻隻敢龜縮在子城中,對城中情勢拿不出絲毫辦法,果真是庸碌之才!」
呂文才美酒入口,搖頭晃腦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拿不出糧食,你讓他能怎麼辦?不過奇怪的是,這燕王居然也悄無聲息的,他這到底是破罐子破摔了,還是又憋著什麼大招?」
「嗬嗬,或許是還不甘心認輸,放不下麵子,畢竟他還是個少年人嘛,不過呢,他要是再繼續不動,那可就彆怪咱們不懂體諒了……明日,再添把火,弄點實實在在的亂子出來,我就不信,他還能坐得住!?」
謝堂勝券在握,已經設想好要如何拿捏這個帝國皇儲了。
就在此時,謝家門房送來一張素色請柬,謝堂帶著疑惑展開請柬,上麵沒有寫抬頭,隻簡單的一行字。
「初九辰時,相約文廟,務必賞光。」
落款,「趙禥」。
滿堂的人都看向謝堂,呂文才更是試探著問道,「倉使,是何人相請?」
「正是咱們的燕王殿下。」謝堂緩緩道。
「哦?」呂文才喜上眉梢,「他服軟了?這是要和咱們談判?」
「應該是。」謝堂說著,眉間卻還有不解,「奇怪的是,為何約在文廟?」
「呃,或許,他覺得親自上門太掉身價,卻又想表達和談的誠意,所以才選了就在隔壁的文廟,給自己保留一點體麵?」呂文才猜測著。
謝堂略作思索,然後點點頭,「有這個可能……嗬,咱大人有大量,就給他這點麵子,成全他這最後的倔強。」
可是就在此時,呂家的人也送來同樣的一張請柬,接著,陸陸續續其他在座豪強,都接到了同樣的請柬,包括徐學謙一乾嘉興府的土豪,一個不落,人手一份。
一時間,眾人看著手中的請柬,陷入迷茫之中,堂中的女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異常,不由停下了歌舞曲樂,整個大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良久,徐學謙有些忍不住道,「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說,咱們這些人都在燕王的掌握之中?」
謝堂若有所思,「這倒也沒什麼大不了,咱們往來間,並未有做太多避諱,有心要查清楚倒也不是很難……」
嘴上是這麼說著,不過他心中還是浮起了一股隱憂,不過為了不影響士氣,忍著沒說罷了。
「初九?那就是明日了,他若是想和談,應該沒必要把咱們都找得去吧,該不會,這是一場鴻門宴,他想趁機把咱們一網打儘!?」呂文才忐忑道。
「不會的。」謝堂搖頭,哂笑著,「他若是要動粗,何必多此一舉,直接封城拿人便可以了,何況,他就算把咱們都抓起來,那又有何用呢?難不成,他想和
咱們同歸於儘,順帶再搭上幾十上百萬條人命麼?」
徐學謙沉著臉,「那他到底想乾什麼?」
「何必想那麼多,明日咱們如約前往,大家都親眼看看,咱們這燕王殿下,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謝堂鬥誌昂然,堅信趙孟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隨後安撫司不僅貼出告示,而且還大張旗鼓滿城宣告。
「燕王殿下將親臨姑蘇城,徹底解決糧荒之事!」
百姓們聽聞消息後,知道燕王沒有丟下他們不管,於是心中都生出了希望,這流言的影響力自然也就相對減弱了一些。
畢竟趙宋王朝近三百年下來,對皇權的敬畏和信任已經深埋進了普通百姓的骨子裡,燕王這塊招牌拿出來,還是比較頂用的。
當然,如果燕王最終無法兌現承諾,那就是另一個故事,或是事故……
七月初九,陽光剛剛灑落到姑蘇城頭,整座城池就蘇醒了過來。
許多百姓都是匆匆喝了幾口稀粥後,便拖家帶口的出了門,想要去盤門等候燕王入城,也好親眼看看下一任官家到底長什麼模樣。
可當他們從小巷轉到大街後,才發現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摩肩擦踵的,大家都朝著同樣一個方向前進,卻依然寸步難行。
有些機靈的,想要用船走河道,卻被衙役和禁軍告知,城中大部分主乾水道都戒嚴了,暫時不允許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