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說啊,燕王之前可是給過咱們機會了,到這會大局已定咱們才低頭,有用麼?」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要不,咱們用買田卷之事試探一下燕王的態度?」
「哼,要去你去,鄙人做不出這般沒骨氣的事,且看這燕王究竟能奈我何!?」
「就是,這麼輕易低頭,那我家投進去的錢,豈不是都打了水漂,艱難困苦,玉汝於成,隻要堅持下去,我等絕不會輸!」
一陣議論爭吵後,這幫豪強產生了裂痕,分崩離析。
有些不甘資產縮水,想要頑抗到底,有些認為能保住一點是一點,想要投降認輸,還有一些左右為難,舉棋不定不知該怎麼辦。
此時,一百萬畝田卷基本被認購瓜分一空,又有幾個來自慶元府昌國縣的士紳想與燕王打商量。
「殿下,我們幾個也想購買田卷,不過您也知道,我們那都是島嶼,沒多少田地,這也拿不出什麼糧食來,您看能不能讓我們用這次賣海產的錢來換田卷啊。」
昌國其實就是後世的舟山群島,那附近的海域應該是華夏近海最大的漁場了。
這次為了填補糧食空缺,趙孟啟不但令奉化軍在太湖和長江展開大規模捕魚,同時也給昌國這些士紳下了大訂單,以十文一斤的價格,敞開收購海產。
因為保存和運輸的問題,海產的市場有限,所以海洋漁業並沒有多大的發展,海產在平時賣不上什麼價錢,漁民捕撈的積極性不是很高。
但燕王這筆大生意砸下來,這些商人士紳見有利可圖,立刻組織大量船隻漁民進行捕撈,短短半個月,就爆發出了六百多萬斤的產量,而且隻要燕王不停止收購,捕撈量還會持續增加。
趙孟啟又不姓朱,可不會放棄海洋,不論是軍事上,還是貿易漁業上,他都有著相應的打算,聽到這些「海上人」的要求後,他笑了起來。
「可以啊,現在是因為災區缺糧,所以才要求用糧食換田卷,後續就可以用錢買了,而且將開放向民間公開出售,就算普通百姓隻買一畝都是可以的。」
「不過,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你們守著大海這個聚寶盆不要,卻想著把錢投入田畝中去,這不是舍近求遠因小失大麼?」
「以往你們的漁獲賣不出去,剩餘下來的隻能堆在海灘上任其腐爛,但本王有辦法解決海產的保存和運輸問題,讓它能夠賣到內陸地區去,這一來,以後你們捕撈得更多,也就賺得更多,因此你們該把錢投入到升級捕撈能力上,比如換更好更大的漁船,改進捕撈工具和捕撈手段。」
幾人聽了後,還是有些疑惑,「殿下,這漁獲除了製成鹹魚和乾貨外,還能如何延長保存?老話說「百裡不販樵,千裡不販糴」,這海產運到內陸,還不得賣出銀子的價才能回本啊,那會有幾人買的起。」
「哈哈,這些你們不用擔心,本王有的是辦法,就目前來說,本王打算興建幾個大船廠以及海產加工廠等等,你們要是相信本王,到時候歡迎入股。」
幾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隨即都點了點頭,「小民等自然相信殿下,那我們就把錢留著,到時候入夥殿下的工坊。」
先不說能不能賺大錢,單單是和未來官家一起做生意,就足夠打動他們了。
趙孟啟說服了昌國的幾人後,轉頭看向所有人,「到時候諸位若是有興趣,也同樣歡迎,大致上也如田卷一樣,新的工坊將發行股票,另外方才也說過,太湖工程將拉動許多行業,恐怕靠諸位單打獨鬥是難以滿足的,況且許多人對一些行業比較陌生,不懂如何經營,因此本王也準備興建相關工坊商鋪,若是有諸位看好的行業,便可購買股票投資,不用操心太多,到期分錢就是,當然,萬一虧本,那也隻能認了。」
大殿中轟然而笑,「哈哈,以殿下的智慧與眼光,如何會虧呢……」
「就算真的不走運,虧了自然得認,生意嘛,從來都是有盈有虧。」
「哎呀,小民家底可不厚實,為了買田卷,已經把家中的錢都買糧了,可又不想錯過跟著殿下發財的機會,看來,不得不把家中的田產賣了。」
說這話的人,其實未必就是認定燕王的股票能賺錢,隻是他明白燕王如今推行經界,遲早會輪到自己家,因此想借此機會探探口風。
其他士紳紛紛醒悟,突然間都安靜下來,定定看著燕王,眼中滿是忐忑。
趙孟啟腦子一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真實目的,便沉下心認真思考起來。
如今大敵當前,內部問題如果能通過較為緩和的手段處理,確實比爆發矛盾要好許多。
於是他便慎重說道,「平江府和嘉興府已經開始經界,土地交易已經凍結,這就暫且不說,其他地方嘛,如果田產有正當來曆,那不管有沒有在稅籍上,本王都支持朝廷以市價來購買,這個政策隻在當地開始經界前有效。」
趙孟啟這麼說,並不需要擔心朝廷沒有錢來買地,因為他打算將官田都改成新式田莊,轉手把田卷賣出去,錢就解決了。
實際上,肯定會有許多豪強不願意損失利益,交出田地控製權,不過能儘量減少反對者總是沒壞處的。
得到燕王的直接答複後,不少士紳豪強懸著的心總算能稍微放下,燕王手中的刀子太鋒利,被割肉恐怕是很難避免了,但捫心自問,按著燕王的做法來,自己還能保住大半利益,損失的隻是原本就該繳納給朝廷的那部分,忍一忍的話,舍車保帥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硬要和燕王對著乾,下場會有多慘,眼前那些平江豪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