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滿海,抬起頭來,讓孤瞧瞧。」
江滿海聞言,不敢怠慢,依舊保持彎腰垂手的姿態下,伸著脖子把臉抬起來,看著像個烏龜……
趙孟啟定睛一看,隻見江滿海臉上也光光的,連眉毛都沒了,就剩兩道光禿禿的眉棱,皮膚也光滑了許多,不複當初做水寇時的粗糲凶悍,祥和得像個和尚。
看來,這家夥不是自己除毛的,可能是被閹割的後遺症,不過也算稀奇了。
「似乎長胖了一些,看來這是非根沒了,也未必不是好事嘛。」
江滿海諂笑著,「幸賴殿下命太醫施救,小人這才撿回一條狗命,雖然少了一點肉,卻也讓小人得以大徹大悟,回想過往種種罪孽,深深悔恨自己半輩子都活到狗身上了,如今小人已經彆無他念,一心想做個對大宋,對殿下,有用的人,洗心革麵以彌補往日罪過。」
不是四大皆空就好,否則如何成為一個偉大的「海賊王」?
趙孟啟心中一定,微笑道,「江滿海,你既然清楚以前犯下的罪行,就該知道,不管是論理還是論法,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隻是呢,老天雖然讓你做不成男人,卻總還給你留了條命,因此孤也願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後若是能儘心竭力做事,孤也會給你富貴,對了,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官軍清掃你的老窩焦山島時,有個女人說是你的壓寨夫人,當時已經有近三個月身孕,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江滿海愕然,愣了好一會,才顫抖著問道,「殿下…說的可……可是菊娘?」
「好像是叫做華菊吧。」要不是這名字有點奇特,趙孟啟還真未必記得。
「這…這就是說,我江滿海有後了!?」江滿海激動起來,直起身手舞足蹈,「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放肆!」侯濤立即大喝。
趙孟啟擺擺手,「無妨的,人生大喜嘛。」
江滿海被喝醒,意識到身處所在,趕忙強自壓抑住情緒,恢複成畢恭畢敬的姿態,身體卻控製不住的打抖,最後乾脆直接跪下,狠狠磕了九個響頭之後,五體投地。
「拜謝殿下大恩大德,小人無以為報,願為殿下肝腦塗地,九死不悔!」
趙孟啟微微一點頭,「希望你能記住今日之言,好生做事,孤也不是輕易讓人赴死的人,隻要你做得好,該給你的待遇也不會少,至於你妻兒,也會得到很好的生活,嗯,稍後可以讓你們見上一麵,好讓你安心,關於你要做的事,侯濤會交代給你,以後他便是你的直屬上官。」
江滿海千恩萬謝,又磕了九個響頭,把額頭都磕爛後,才跪著退到了一旁。
草
野淺此時十分羨慕,甚至妒嫉江滿海有個好結果,心中也升起了強烈的期待,還沒等燕王說話,他就連忙磕起了響頭。
腦門與地磚相撞,如同擊鼓,聲音卻似乎沒有江滿海的響,讓草野淺暗恨自己腦瓜不夠大不夠空蕩,連忙加大力氣,仿佛要將自己一頭撞死一般。
暈乎乎中,他聽見燕王的話語,「住…住頭!彆把小命磕沒了……」
草野淺感覺腦中被震蕩成了一坨漿糊,遵令停下後,緩了好一會,才能勉強開口,「殿下,小……小人乃化外野人,不通禮儀,不識文教,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對殿下的尊敬,隻覺得如此才能稍顯心意……」
趙孟啟朗聲道,「好了,你一個倭人,能通曉中華語言也算是不錯了,孤也不在意這些虛禮俗套,隻看你是不是能做有用之事,對了,聽說你其實是平家後裔?」
草野淺在皇城司獄中,雖然沒受什麼肉體虐待,卻也扛不住禁閉大法,因此供述了許多事情,包括自己是平家人的事。
倭國的平氏和源氏,其實都是皇室後裔,後來強大起來,建立各自的勢力,倭國這幾百年來,基本就是這兩家在爭權,而兩家其實關係也很複雜,經常聯姻,所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七十年前平氏戰敗後,雖然死了許多人,但源氏也沒有趕儘殺絕,也沒法趕儘殺絕,把最後一人平家首領平宗盛軟禁在了京都,因此留有後代,草野淺也是京都人。
倭國的國王和朝廷都在京都,所以趙孟啟感覺草野淺的身份或許將來能利用得上。
這時,草野淺躊躇了一會,然後咬牙道,「殿下,請恕小人隱瞞之罪,其實,小人雖然確有平家血脈,但實際小人應該算是宋人。」
「嗯?此話怎講?」趙孟啟一臉好奇。
草野淺交待道,「小人的祖母乃是平宗盛的孫女,她的丈夫是自己的堂兄,也就是平宗盛的孫子,不過小人的父親卻是祖母向宋商度種而生,……」
廳中幾人聽得目瞪口呆。
乖乖,這幫小矮子可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