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此時的黃枸特彆婆媽,但趙孟啟卻很是耐心地聽他說完,「知道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要是聽到什麼不好的傳聞,也彆輕信,把家看好就行。」
接著趙菫一頭撞進身穿鐵甲的趙孟啟懷裡,額頭磕在護心鏡上發出巨響,卻仿佛感覺不到痛,努力抱住哥哥的腰,哽咽著,「四哥,你一定要早點回來,不然菫娘太想你的話會很難過的。」
「傻丫頭,都起包了…」趙孟啟摘下手套,輕撫著妹妹紅腫的額頭,「要是在府裡待得悶,你就去娘親那裡住,好了,四哥會儘快回來的。」
趙葙紅著的眼眶也一片濕潤,上前挽住趙孟啟的胳膊,「四哥,我就一個哥哥,絕對不許你給我搞丟了!」
「都出閣的人了,還糊著一臉馬尿,羞不羞?」趙孟啟伸出拇指,給她揩掉淚水。
隨即他便發現不對,「咦,錢朵那丫頭呢?」
「最近她都悶悶不樂的,昨天便說要回錢府,大約是還在生你的氣吧,所以今天也沒來送你。」趙葙隨口解釋道。
回錢府了?
那剛才錢燾怎麼沒提?
趙孟啟有些疑惑,正想找錢燾過來問問,這時候代表吉時的鼓號卻響起了,也隻好作罷。
「好了,我要登船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說完就不再逗留,扭頭走向舷梯,踏了上去,登到梯頂時,又轉過身來,向送彆的人群揮手。
程元鳳帶頭揖手拜禮,「臣等,預祝殿下凱旋!」
其他臣民紛紛施禮鞠拜,數萬人彙聚出澎湃的聲浪,「祝殿下凱旋!」
喧天祝禱聲中,趙孟啟又抬頭看看遠處的臨安城牆,心中默念,「臨安,再見!」
三輪鼓號響完,神舟拔錨啟航,彙入等候的船隊中,然後集體向東航行。
之所以趙孟啟隻帶一萬多兵先行,主要是因為錢塘大潮即將到來,而短時間內隻能湊到這麼多船隻。
其實這個季節盛行東南風,並不適合南下,幸好中式的硬帆不但操作相對簡便,而且能適應各種風向,也就是通常所說的能吃八麵風。
即便是當頭逆風,也可以通過「調戧」,走「之」字型航線,一樣可以向目的地航行,隻是花費的時間要多上許多。
不過由於船有大小,並且通訊技術受限,不便於指揮,也容易引起混亂碰撞,於是船隊出了杭州灣之後,就分成了五個小船隊分頭行進。
在風向不利的情況下,經過日夜不間斷航行,八天後趙孟啟的分船隊抵達福州。
靠岸之後,得知了最新消息,汀州和邵武軍的信息已經完全中斷,而建寧府府城和南劍州州城外都出現了大量匪賊
。
他們雖然沒有攻打城池,卻在各處村鎮遊蕩,劫掠財物,然後將百姓裹挾到隊伍中,因此匪賊的隊伍如雪球般越滾越大。
各地官府對此無能為力,隻能縮在城池中瑟瑟發抖。
並且福州境內也不再安寧,古田金坑與大演銀場的礦工被人煽動後,打殺了管理礦場的官吏,聚眾包圍了古田縣城。
而古田距離福州州城不到一百五十裡,即便城中還有八百左翼軍,以及一千五百名武濟水軍,但城中官民依然人心惶惶。
當見到朝廷援軍到達,而且還是皇儲親至後,百姓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不再那麼惶然。
福州作為福建路的治所,有許多衙門,因此歡迎趙孟啟的場麵倒是搞的非常盛大,一來是為了拍馬屁,二來也是為了安定民心。
趙孟啟本來是不喜歡這種***的,但考慮到眼下的情況,也就沒有表現出來,隻能耐著性子走完過場。
等打發了所有官員後,趙孟啟迫不及待地拉著陳韡開始議事,壓根就沒問他是不是願意複出接受任命。
「學士,軍情如火,小王也就不和您玩那些虛的了,如今這情勢,您認為該從何處著手?」
七十七歲的陳韡沒想到燕王居然如此雷厲風行,忍不住楞了一會,才慢慢開口道,「殿下,您知道此次亂事的真正根源是什麼麼?」
「我知道!因為某些人得了失心瘋!」趙孟啟臉上滿是不屑。
陳韡是真的蒼老了,坐在椅子上,要靠雙手撐住拐棍,才能挺直上身,以免失禮。
他緩緩點點頭,又慢慢長歎了一口氣,「人心不足蛇吞象,這些人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就算是死也不願意吐出來,殿下的出現,讓他們慌了神,因此試圖利用民變來逼迫朝廷,以達成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