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更是說不上錯,因為農業社會裡生產資料和生產力相對固定,很少發生大幅度變化。
而趙孟啟想做的,就是改善生產關係,促進生產力發展,再使宋朝具備吸收外來財富的能力,簡單來說就是把餅做大。
但此時的大多數人沒有這樣的概念,也未必能理解趙孟啟的做法,隻想固守自己原本的利益,甚至爭奪更多,也就是內卷。.z.br>
心裡默默歎了一氣,趙孟啟苦笑道,「我既然有誌於華夏複興,怎麼可能厚此薄彼呢?我會拿出來的利益定然是新生的,就比如開發流求這般,得利的將是整個大宋。」
聽到這話,陳韡反而更加嚴肅起來,「殿下或許不知道,正是因為流求之事,加劇了福建士紳的危機感。」
「此話從何說起?」趙孟啟愕然。
陳韡認真望了他一眼,再慢慢說道,「首先,開發流求島需要龐大的人力,那麼作為近在咫尺的福建路,必然會有大量人力流失,這麼一來,福建本地的人力成本肯定要大幅度上升……」
趙孟啟苦笑,原來自己的謀算被人看穿了。
在他的設想中,在今後幾年裡將福建的貧民大規模遷移流求,當勞動力數量減少後,價格自然會上漲,然後不管是租佃還是雇傭耕作,農民的利益能得到提高,而地主們的成本上漲,也就相當於土地獲益率下降,這時候推行經界,再配合贖買的政策,將受到的阻力就小了很多。
隻是沒想到這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卻依然沒有瞞過「人精」的眼睛。
陳韡停頓了一會,好給燕王消化的時間,接著又說,「再一個,流求開發的受益人,是殿下創立的糖業公司及開發公司,這裡麵的股東卻主要是皇室、朝廷、兩浙士紳豪強……」
趙孟啟摸摸鼻子,「我不是給福建士紳留了十萬股麼,隻不過準備等流求計劃正式啟動才發售。」
「現在每股都要三百貫了吧,真到了殿下放出來這十萬股的時候,或許股價還要上漲,即便仍然有利可圖,但想到其中的差距,福建士紳心中如何能舒
服?而且這十萬股如何夠福建一路士紳分配?」
這話聽起來像是質問,但陳韡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孟啟,顯然是帶著期待。
趙孟啟長出一口氣,總算到戲肉了。
正如他所想,雖然士大夫階層看起來利益一致,但其實並非鐵板一塊,不止有地域區分,而且還有各種因素導致的分歧。
就說這次亂事,並不是所有福建士紳都參與了,還有許多人置身於事外,或許是觀望,或許是待價而沽。
特彆是福州的士紳,因為這是整個福建路唯一進行過經界的地區,意味著等燕王再次推行經界時,他們能受到的損失相對更小。
然後陳韡作為本地地位最高的老臣,加上朝廷對他的信任,於是天然地成為了這些「中立派」的代言人。
趙孟啟正是猜到了這點,所以表麵是向他請教,實際卻是一場談判。
經過一番試探鋪墊和攤牌,老少雙方隱然間取得了一定共識,現在就是談價錢了。
還好,趙孟啟準備的本錢不少,「這十萬股,按原始股價出售,但得是配售,以對朝廷的忠心程度來衡量!」
言下之意就是,誰支持我,誰有肉吃,吃多吃少看貢獻。
陳韡頷首,「老臣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趙孟啟繼續,「流求以南七百裡左右,有大片島嶼,上麵隻有土人,土地肥沃,待時機成熟亦可將其開發,到時候會給福建士紳足夠滿意的份額。」
「海外貿易雖然陷入低穀,卻仍然大有可為,我將為此成立一家海貿公司,同樣給福建士紳份額……」
「福建礦產豐富,但由於朝廷在這方麵稅供太重,導致無利可圖,我會設法將其下降至兩成,除了金銀必須按市價官收外,其餘礦產放為民營……」
「福建山多,雖不利種糧,卻可廣泛種植經濟作物,配合相關作坊,前景廣闊,我會設計出靈活的經營方式……」
「福建海洋資源豐富,造船業也有很好基礎,同樣具有廣闊發展空間……」
這一項項說出來,雖然都隻是大概意向,卻讓陳韡的雙眼越發光亮,「好!殿下不愧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