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吧,都停下來吧,跑也跑不掉的,惹毛了官軍,那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那蒲官人和留官人都降了,咱們還白費什麼勁啊,咱們都是小嘍囉,保命要緊啊!”
叛賊在這兩個多時辰裡被來回折騰,已經累得夠嗆,聽了這些不知真假的話卻也懶得分辨了,真就停了下來,甚至有人一屁股就是往地上一坐。
另外還有些人在白眼蛟這群人的說服下,也跟著一起大喊。
就如病毒漫延一般,越來越多潰兵加入呼喊中,最後彙聚成帶著發泄情緒的喊聲。
“降了!咱們都降了!”
望著這一幕,趙孟啟揚著手尬在那裡。
石呈眼巴巴盯著他的手,卻半天不見他揮下,“殿下,這炮還打嗎?”
趙孟啟轉頭看看石呈,又看看已經做好發射準備的四門臼炮、六門直炮、二十架火箭炮……
然後摘下麵甲,聳聳肩,“你看這還有必要麼?且備著吧。”
石呈眼中滿是失望,這好不容易有了實戰機會,可看樣子卻要一炮不放,真是要把人憋死啊。
而且這裝填好了彈藥,不射出去,清理起來可就太麻煩了。
石呈覺得很憋,趙孟啟更是憋得慌。
好不容易有個能親身上陣的機會,居然又泡湯了……
哥每天那麼辛苦的練功,奈何老天不給麵子,總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這時,有個人影搖著一塊白布,一邊喊一邊往這邊陣前慢慢跑來,“軍爺,莫動手,我是來請降的……”
耿直帶人上前,搜完身後,扭送到了趙孟啟麵前。
“將軍,我等本是良善小民,若不是蒲家威逼,絕對不敢犯上作亂,現在幡然醒悟,決定歸義反正,請將軍接納。”
趙孟啟一聽這人口齒伶俐,還懂得避重就輕混肴視聽,不禁仔細看了他兩眼,“讀書人?”
被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照在身上,這人方寸大亂,“讀…讀過幾年……”
“叫什麼名字?何方人士?乾什麼的?”
“小民祁天梁,泉州晉江縣人,是個賬房……”
趙孟啟雙眸一凝,“嗯!?”
祁天梁為目光所攝,額頭冒出冷汗,不敢再有撒謊隱瞞之心,“小民之前是商船上的賬房,後來被海匪所劫,然後就做了海匪的軍師,我們大頭領叫鄒進,諢號白眼蛟,是他在走投無路之下,才被小民說動,願意向官軍投降,並勸降其他人的。”
“哦,這麼說來,你還是很有功勞嘛……”
趙孟啟本來是想上陣過把癮的,現在被破壞了,不禁有些惱怒,語調顯得有些不善。
祁天梁大約是有所誤解,以為趙孟啟是在說反話,於是慌忙補救,“其實,其實白眼蛟就是蒲家養的忠實走狗,在海上專門挑蒲家對手的商船劫掠,而且白眼蛟也不是真心投降,他打算著躲過這一劫之後再找機會逃回海上,他的老巢在潮州外海的島上,還有不少留守人員……”
這不打自招式的模樣倒是把趙孟啟逗樂了,“除了白眼蛟外,你對其他海匪可有了解?”
“回將軍,南海上大大小小的海匪幾十家,小民多少都知道一些情況……將軍若是想剿匪,小民可以做向導。”
祁天梁很是懂得體現價值,給自己爭取生存機會,或許,主動請命冒險來做‘請降使’的時候便存了這份心思。
趙孟啟肯定是要清剿海盜的,所以想了想後便道,“很好,剿匪的事可以容後再說,你現在回去,告訴那些叛賊,本王接受他們的投降,讓他們拋去所有武器,讓開官道,趴伏在地上,等候官軍前來處置。”
本王?
祁天梁驚得瞪大雙眼,“您…您是燕王殿下?”
“怎麼?不像麼?”趙孟啟挑眉。
“不是不是,小民沒想到以殿下之尊貴,竟然會親臨戰陣……”祁天梁反應過來,迅即欣喜莫名,“小民這就去,這就去。”
隨後的事情也很順利,八九千叛賊都乖乖趴在地上,等著官軍上去把他們綁成一串一串。
不久之後,陳韡和盧長清等人也來到了趙孟啟所在之處。
陳韡一來就是抱怨,“殿下啊殿下,您這出其不意之策真是連自己人都騙啊。”
“這不是擔心學士不同意麼?”趙孟啟訕訕,忍不住摸著鼻子,“哎,早知道叛賊這麼菜雞,我就不必弄這些花裡胡哨了,搞得現在基本上啥也沒乾,不過也說明學士寶刀未老,以寡敵眾還贏得如此漂亮,實在令我佩服。”
“哈哈,這功勞可不能算到老臣頭上,一來是殿下安排得當,二來也是將士們英勇,而殿下這繞後之策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料敵從寬,如果不是這叛賊戰術失當,過於冒進衝動,戰局肯定是要陷入僵持的,那就隻有殿下來破局了,再說,若是沒有殿下堵截,這些叛賊大半都要逃脫的。”
顯然,陳韡對趙孟啟的策略還是很讚賞的。
趙孟啟笑了笑,“此戰已畢,先不多說了,叛賊的船隻和篙師水手都被俘獲,接下來咱們商議商議後續行動,我打算等收拾完戰場後,咱們就直奔泉州,學士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