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做法催生出了賊兵們的鬥誌,熱血上頭之下,反擊漸漸變得激烈起來。
僧兵們仿佛就像突然踏入了泥沼地中一般,變得步履艱難起來,往往剛殺掉一個賊兵,立馬就有兩三個又撲了上來。
發現戰局開始僵持,元妙不由焦急,下手更加狠厲,當頭一棒將一顆年輕賊兵頭顱砸碎。
“三郎!”不遠處一個賊兵看見這一幕後,瞬間便發了狂,“入娘的賊猢猻,還我兄弟命來!”
狂化後的賊兵雙眼儘赤,掄著一把長刀,亡命衝向元妙,用儘所有力量朝光頭砍去。
元妙瞥見森寒刀光裂空而來,急忙回棍格擋,並抬腳將狂化賊兵踹得倒飛出去。
還不得他緩口氣,四根尖銳的長矛齊齊紮了過來。
元妙扭身一讓,並趁著四根長矛交彙之時探手一攬,將其全部置於左腋之下牢牢夾住,同時單手握著銅棍橫掃過去,砸得四名賊兵或死或傷。
但在這時,側邊又來一根長矛,仿佛毒蛇一般刁鑽,狠狠捅向元妙左腰。
元妙已經來不及閃躲,隻能嘗試著彎腰後擺。
矛尖落空,但冰涼的矛刃從元妙腹部狠狠劃過,切出一道三四尺長的血口。
“師叔!”
法本見元妙遇險,飛身過來砍死那名賊兵矛手。
元妙疼痛難忍,捂住正在流出腸子的傷口,跌坐在地。
“師叔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下去……”法本丟下刀扶住元妙。
元妙汗如漿出,卻咬著牙吼道,“我死不了,彆管我,你快去殺賊,必須把他們殺退搶下大橋,否則賊兵逃到對岸後又會繼續荼毒地方!”
法本無奈,隻好撿起刀撲向最近的賊兵。
此時雖然亂賊被壓得步步後退,但僧兵的傷亡越來越大,而且亂賊大營正有數千人趕來。
臨漳門城頭的趙時踐眼見情勢越發危急,便果斷帶領兩個連的東衛出城支援。
他們這股生力軍從叛賊側翼殺入,並向賊陣中間投擲了十幾顆手雷,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混亂。
賊兵很快就被壓垮了,即便‘軍官’們再怎麼呼喝,再怎麼殺人震懾也不管用了。
軍心士氣全無,像一群被追趕的鴨子,倉惶敗退,然後大營出來支援的亂賊見到這景象,也深知無力回天,乾脆也往回撤,再也管不了什麼橋不橋的了。
石筍橋全長八十多丈,靠近泉州城這一端橋頭特設了一段四丈長的木梁橋,在需要的時候可吊起,以防禦敵寇或通行船隻。
班直們迅速將四十多枚手雷綁成幾捆,分彆放置在木梁及結構連接處,把木梁橋炸斷,推入江中。
劇烈的爆炸聲傳到亂賊耳中,更是以為僧兵使用了什麼厲害的法術,甚至都不敢在小寨中逗留,而是直接往大營逃去。
不久後,亂賊中軍所在的原林家大宅陷入爭吵中。
“我就不信了,咱們四萬多人還搶不回一個橋頭?”
“搶回來又有什麼用,那吊橋都沒了……”
“沒了難道不能修麼!?”
“還修個屁啊,官軍把橋破壞了顯然是要斷咱們後路,那肯定是來了大量援軍才讓他們有這個底氣,咱們還是趕緊撤離,省得被包圓了。”
“怎麼撤?往哪撤?北邊說不定正有官軍前來,往西過了安溪就隻能鑽山溝……”
“那也比在這裡等死強!”
“啪!”
張宴然將一個瓷壺重重砸在地上,“都彆吵了!”
等所有人都愣愣看著他時,他才一臉凝重說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情勢會突然急轉直下,但依我之見,咱們應當先撤往漳州,然後再看局勢決定,最壞也就是撤回汀州,到時咱們大可據險而守,整軍備武以待時機,再不然,咱們還可以繼續往西撤。”
有人疑惑問道,“可橋沒了,咱們如何往南撤?”
張宴然不以為意的回答道,“沒有橋咱們就用渡船,還好我之前讓人去收集了五十多艘渡船。”
“啊?咱們這麼多人,靠這點船何時才渡得完?”
“哪有很多人,咱們隻要帶走一萬老底子就行,其他不過是一路裹挾來的泥腿子,難道還帶他們回去養著麼?好了,事不宜遲,速速派人去給朝天門的王修送信,至於仁風門那邊就不管他了,說不定還能替咱們多爭取點時間。”
張宴然決斷一下,亂賊核心就立刻行動起來。
半個時辰後,他們不到一萬人往晉江上遊走了八九裡,到達九日山下渡口,開始渡江。
而其他亂賊發現自己被拋棄後,全都崩潰了。
會遊泳的立刻跳入晉江逃到對岸,有些則胡亂尋了個方向就跑,還有一部分乾脆直接向城上官軍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