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邊緣地帶的樹木有被火燒痕跡來看,這片開闊地是人工清理出來的,許多地塊上長著稀稀拉拉的農作物。
附近有些零零散散不知道忙些什麼的土人男女,看到宋軍隊伍後,全都嚇壞了,驚叫著屁滾尿流地往部落寨子跑,即便萬幸這些土人大聲呼喊也無濟於事。
為了避免發生誤會和衝突,林應嘉乾脆讓萬幸帶著幾個土人先回寨子溝通,隊伍就停在這裡等候。
在烈日炎炎下等了許久,將士們身上的汗水都被烤乾,甲胄也被烤得燙手的時候,萬幸才領著七八個老頭前來,後麵烏泱泱還跟著數百名土人。
離著十幾丈遠的時候,或許是老頭們看清宋軍隊伍形象後,變得遲疑所以停下腳步,隨即萬幸在那手舞足蹈嘰裡呱啦一通,老頭們才再次靠近。
這時,一身鱗甲的曾八高坐於馬背,刻意提起氣勢,威風凜凜,就跟那帝陵前石翁仲似的。
林應嘉與他並騎,頭戴平腳襆頭紗帽,身穿青色暗花紋圓領大袖襴袍,腰間玉帶緊束,既顯宋官威儀,又不失儒雅祥和,臉上笑容更是仿若春風。
土人老頭們來到他們馬前兩丈處,便齊齊跪拜下去,祈禱似的念叨了一大堆,神情皆是帶著惶然,約莫害怕眼前這些天兵一個不高興就把自家部落給掃平了……
這個時候,林曾二人是代表大宋朝廷,所以坦然受禮。
雖然聽不懂土人的話,不過在林應嘉想來,無非就是些恭迎之類的意思,也就沒等通譯,直接從馬上下來,上前攙扶起排在最前麵的老頭。
「請起請起,我等來的唐突,有所驚擾還望長老莫怪,也請長老不要擔憂,我朝以仁義治天下,絕不會無故傷害自家子民……」
這些話,經過三個通譯商量後,先和萬幸溝通,再有萬幸轉達,儘量保證準確度,至於效果如何,那就難說了。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流求島雖然孤懸海外,與中原隔絕許久,卻仍是我大宋之土,隻是因為朝廷鞭長莫及,所以使得島上萬民一直以來未能沐浴皇恩,如今我朝海舶通行於天下,化滄海為坦途,從此流求與中原便緊密相連永不分隔,林某有幸,受官家與燕王殿下所遣,至此設衙建治,今後必引領島上萬民脫離蒙昧困苦,使大家過上溫飽無憂安康祥和的生活,也望諸位長老能心向朝廷,與林某精誠合作,共創錦繡流求。」
一篇官麵文章,被林應嘉說得慷慨激昂
,隻是三個通譯卻不由愁眉苦臉,廢了好大精力才勉強將其中主要意思轉譯出來。
長老們在萬幸的協助解說下,總算有些明白了。
這些宋人來自海的另一邊,現在要將這座島劃歸統治之中,往後島上所有人都得接受他們管轄。
頓時長老們各有不同想法,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爭吵許久,林應嘉不急也不催促,就笑眯眯地在一旁看著。
或許是萬幸這一日一夜來的切身感受,是他對宋人的實力有更清晰的認識,因此顯得最為激動,拚命在說服持有反對意見的長老。
他指著宋軍隊伍,向所有長老,向身後數百名土人大吼一通。
土人們望著宋軍手中的兵刃,身上的鐵衣,胯下的四腳獸,根本無法遮掩眼中的惶恐和緊張。
眼前這些就讓他們不敢有任何抵抗之心,而萬幸長老說海邊還有比這多無數的強大力量,可能還有無儘的力量從海對麵源源不斷而來。
意識到這個現實後,長老們不再爭吵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打算順從,還是打算暫時先敷衍住局麵。
反正他們全都表現出謙恭的模樣,邀請宋軍進入自家部落。
林應嘉也不在乎土人此時心底的真實想法如何,隻要能保持和平接觸,他有的是辦法讓這些土人真正的順服。
隨即欣然應邀,率領隊伍跟著土人們緩緩而行。
雖然來流求打前站的統帥是曾八,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剛才的場合便保持一言不發,全憑林應嘉施展。
結果總算還不錯,不用繼續在烈日下麵暴曬了,便高興的策馬而走。
本來土人全都在前麵引領,但曾八卻看到一個土人少年楞楞站在原地,滿是好奇與渴望的看著自己的坐騎。
這少年倒是有些與眾不同啊,居然不是害怕。
曾八失笑,控馬緩步湊近少年,向他伸出手,「上來。」
少年眨眨眼,似乎明白了曾八的意思,也不膽怯,抬手送到曾八掌中。
曾八輕輕一提,把少年拎上了馬背,讓他抱著馬脖子坐穩,「小鬼頭,我觀你根骨驚奇,若是從軍,他日必前途無量……」
少年聽不懂,隻是興奮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