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孟啟睨了曾八一眼,緩緩說道,“以後這種兵將人事調配將會成為軍中常態,不管是鎮戍軍還是邊軍野戰軍,三者有職能之分卻仍然是一個體係,將領官佐也會互相流轉,就如文官一樣,昨天在那個縣任職,今天就可能調彆的州,今天是這個衙門,明天可能去另一個衙門,無關升貶,等到將來,要是有本事,武將也可以轉做文官,出將入相都行。”
這話也不隻是說給曾八聽的,同樣也是說給邊上其他文武官員聽的。
見曾八張大著嘴,滿是驚訝的樣子,趙孟啟搖搖頭繼續說道,“地方鎮戍部隊打仗的機會肯定會很少,最主要的職責還是練兵選兵,在這上麵做好了也是功績,我看你練兵還是有兩下子,要是願意就繼續做這個旅長,以後也一樣能積功升遷,到兵部,到樞密院,都有可能,要是就想打仗,也可以調入東衛,嗯,原本左翼軍有水軍,你應該對水戰也有所了解,我正打算建立東南水師,你要是有興趣可以試試。”
其實趙孟啟想建立的是海軍,不過也不能一蹴而就,總得慢慢摸索。
這個時代的水戰模式與陸戰沒有太大隔閡,讓曾八轉為水師也不算胡來,反正都是從零開始學習新模式。
後世的天朝海軍初建時,大多數官兵也是從陸軍轉過去的。
“水師?”曾八撓了撓頭,“倒也不是不行,隻是海上除了一些海寇,也沒啥仗打啊……”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所以趙孟啟設想中的海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主要還是為陸戰服務,但是有著重大的戰略作用。
“沒仗打,難道我弄水師是拿來玩!?反正機會給你了,要是不願意就去東衛,不過暫時隻能做團長。”
曾八正權衡的時候,一旁的錢隆小眼睛一轉,想到趙孟啟在泉州訂購了許多艦船,顯然是很重視這個水師。
於是便冒出頭道,“殿下,您看讓我去水師行不行?”
“你!?”趙孟啟上下打量著錢隆,最後目光停在他的大肚子上。
錢隆下意識把肚子縮了縮,“我胖是天生的,殿下您也知道,我也就是行軍比較吃力一些,上了陣依然生龍活虎不輸人後,所以我覺得水師正好挺適合我的,去哪裡都是坐船,而且在海上時間久點說不定還能瘦下來……”
趙孟啟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行吧,不然你再這麼胖下去,怕是大象都馱不動你……”
“謝殿下恩典!”錢隆也不在乎趙孟啟的調侃,隻一個勁眉開眼笑。
曾八一看,心中敞亮,世家子弟或許本事不比常人大,可某些方麵的嗅覺卻敏銳得多,當看不清風色的時候,亦步亦趨跟著選擇大致是不會錯的。
“殿下,末將願意去水師。”
“確定?”
“確定!”
“那好……鎮戍旅就交給羅謙吧,等交接完,你便搬到船上去吃住,小胖你也是……對了,下午應該有個船隊到達,耿直你記得替我去迎接……”
到下午時,一支從泉州出發,運載著大量物資和移民的船隊駛入鹿港。
如今的福建路還處於戰爭狀態中,但沿海州縣沒有絲毫兵荒馬亂,反倒是百業興旺欣欣向榮。
泉州福州等地的原有工坊馬力全開,生產出大量貨物,更多的工坊也如火如荼地興建著。
之所以如此的原因也不複雜,主要是燕王所推出的全新海貿政策及流求開發的正式啟動,對各種商品產生了極大的需求,見到有利可圖,無數士紳拿出積蓄的財富,通過皇家銀行轉化為貨幣資本,投入到建設中後又拉動了各方麵的行業,而緩緩持續著的平叛行動又提供了充沛的勞動力。
福建是個山多田少的地方,存在著大量的無地人口,許多都被卷進了這次亂事中成為亂賊,再被官軍俘虜。
要是按宋代的傳統做法,基本就是抽出其中壯丁變成廂軍,其餘大都發給一點糧食就地安置,由其自謀生路自生自滅,最多就是減免一些稅徭。
但這次不一樣,大多數俘虜都先被移送到了福州泉州,由官府統一管理,進行‘勞動改造’,不管是有一技之長的,還是隻會出死力氣的,都能給你安排相應的活計,不過會付給工錢。
不用擔心勞動力過剩,因為其中大部分都會被陸續移民到流求,按趙孟啟的計劃,一年內起碼移民三十萬以上,三年達到百萬。
由於他們基本一無所有,於是將在移民後的若乾年裡成為流求開發公司的雇工,成為‘工薪階層’。
若是有實在無法適應這種方式的,等攢上幾年積蓄,也可以從公司脫離出來,向開發公司或買或佃已經熟化好的農田,成為‘自由農民’。
流求的原住土人會農耕,可基本都是刀耕火種的遊耕,幾乎沒有什麼真正成熟的田地,因此目前最合適的方式就是由開發公司主導,提供足夠的物力,再集體使用勞動力,就如軍屯一樣,開墾荒地興修水利,改造出真正的良田。
之後隻要能順利種植出農產品,不管用田莊模式也好,個體農戶模式也好,其實都無所謂,因此可以敞開租售田地,畢竟開發公司是由趙孟啟掌控,而他追求的利益並不是金錢。
當然,為了保持投資人的積極性,趙孟啟也得適當拿出盈利點來刺激他們。
在農業開發成熟前,造船、漁業、曬鹽、樟腦、木材、動物皮毛、鹿茸、山珍等等其實都很賺錢,足以吊住投資人的熱情和信心。
隻是在糧食上將會有較大的缺口,短期內可以依靠福建士紳主動或被動拿出來的往年存糧,再有漁業提供一些補充,但最多也就隻夠支持兩三年,而三年後流求的糧食恐怕還無法自給。
所以趙孟啟很自然就將目光放到了中南半島上,而負責策劃實施前期行動的顧青就在今日隨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