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麵仿佛定格。
趙孟啟仰麵朝天,酒漿從近乎倒豎的酒壺中灌入他口中,嘴角溢出的酒線劃過下頜,淌到脖子上,在突起的喉結旁泛出晶瑩。
距喉結不過三尺外,冷光拖著殘影,爆出刺目鋒芒,一往無前直紮而至。
冷光掠過處,釋利訶梨正舉盞湊唇,尚未察覺身側有驚變突發。
案幾後方的其他四名隨從,呆若木雞狀,眼神裡裝滿了震驚與恐懼。
還站在上首席案旁的文天祥,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情況,剛張開嘴,想要示警。
案幾另一側隨扈的伍瓊已經抬腿奔出,距離趙孟啟還有卻還有五步之遙。
所以,蒲崇謨這勢不可擋的必殺一擊,沒有任何人能夠阻礙。
“殿下小心!”
文天祥尖銳到破音的警告終於炸響了。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鋒芒沒入趙孟啟欣長的身影中。
一蓬血線在半空中濺灑,被夕陽鍍上光暈後,閃得璀璨耀眼,紅得怵目驚心!
所有人都知道,這抹綻放的紅光,仿佛曇花一現,而開啟的卻是屍山血海,是千裡廢墟,是寸草不生。
在場的釋利訶梨和保脫禿花以及所有的隨從,不遠處的占城軍隊,還有佛誓城內外的官吏軍民,甚至整個占城所有的人,都將為此付出代價!
各種尖叫驚呼破喉而出,響徹八方,直衝雲霄。
一聲悶響夾在混亂聲音中,手中攥著染血匕首的蒲崇謨,整個人倒飛而起,落在一丈外的地上,砸起大片煙塵。
而趙孟啟的身體也往後轟然傾倒,重重砸在在場所有人的心上。
“殿下!!!”
伍瓊撲了過來,張開雙臂籠罩住倒下的趙孟啟,先隔絕可能存在的後續攻擊。
落後他一步的文天祥在趙孟啟另一側半跪俯身,口中惶然急呼,“殿下!殿下……”
這時候,其餘十幾名隨扈在附近的侍從近衛都刀劍出鞘在手,飛快圍攏過來,同時還吹響銅哨,啟動應急措施。
百丈外待命的百名精騎聞聲而動,鐵蹄隆隆震地,轉眼就將會場圍得水泄不通,而還有更多騎兵也紛至趕來。
更遠一點的幺零幺團和五零幺團也隨之動作,鼓號旗幟變換間,各級軍令層層傳遞,將士們依令而行,有條不紊。
兩個巨大的宋軍方陣如蘇醒的猛獸一般,由不動如山化為其徐如林,緩緩壓向兩個占城軍陣,低厚的煙塵中卷著騰騰殺氣。
佛誓城東門外頓時風起雲湧,形勢大變,之前的寧靜和諧消失無影,似乎隻是一場幻境。
處於中心點的會場上,氣氛極度凝固。
趙孟啟躺在地上,右手捂著脖子,血呼啦擦的,生死不知。
伍瓊驚急交加,卻不敢隨意觸碰移動趙孟啟,扯下腰上急救包,交給文天祥。
“文狀元,快幫殿下止血!”
他這是擔心自己粗手粗腳沒個輕重,然後又大喊,“軍醫!快叫軍醫來!!!”
好在秦斷也是隨扈人員,背著個醫藥箱就衝了上來,“讓開讓開,都彆亂動,讓我來!”
於是伍瓊這才讓出位置站了起來,隨即瞥見蒲崇謨還在一丈外的地上蠕動,頓時怒氣蓬勃。
一個跨步過去,先是一腳狠狠跺在蒲崇謨握著匕首的右手上。
骨碎肉爛!
“啊!”慘叫從蒲崇謨嘴裡噴出。
恨極之下的伍瓊又一腳狠狠踢向蒲崇謨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