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啊,不管咱們最後怎麼做,先摸清宋人的意圖總是好的。”
見己方‘大哥’讚成後,其他文臣不管有沒有想明白裡麵的道道,都紛紛附和支持。
婆羅門的神棍們就更不必說了,自然是支持大主祭的提議。
至於武將們,或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卻又一時想不透其中關鍵,於是就沒有出聲反對,等於就是默許了。
因此大主祭結語道,“既然都沒意見,那就這麼辦了,出使宋營的人選嘛……就讓喀尼頌去吧,褚古摩達你幫他安排一隊護衛,儘量找些老實又機靈的,到了宋人那邊,萬萬不可惹出事端……”
褚古摩達有點傻眼,老實又機靈?有這樣的?
不過他心中揣著更大的困惑,所以沒糾結這細枝末節的小事。
諸事議定,眾人散去,因為要商量出使事項,所以褚古摩達和喀尼頌一起走的。
出了大帳一段距離後,褚古摩達壓不住心頭鬱悶,向喀尼頌埋怨道,“宋人都提兵入侵了,明擺著就不會有什麼好心思,哪還用得著去摸啊!”
喀尼頌尷尬一笑,接著假作不解,“接觸一下也沒什麼吧,就算將軍擁護大王子,不也得爭取到宋人支持麼?”
褚古摩達臉上憤然,“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大占的國事憑什麼要看宋人臉色,要我說,宋軍就是樣子貨,根本沒什麼好怕的,直接乾翻他們就是,何必委曲求全?”
喀尼頌瞟了瞟周圍,然後壓低聲音,“將軍有所不知,大主祭倒未必是真的怕了宋軍,隻是……”
這神神秘秘又半吞半吐的樣子,讓褚古摩達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挑眉道,“隻是什麼?”
喀尼頌遲疑了一會才咬咬牙道,“其實吧,大主祭對大王子很是不滿。”
褚古摩達先是一愣,又仔細一想,今天不讓摩柯貴參加議事就能夠體現出這點了,加上大主祭提及世子時的神態,隱然帶著輕視和厭惡,似乎證明喀尼頌沒說假話。
“所以大主祭所謂與宋人接觸,實質上就是打算踢開大王子承認蘇利耶的王位?”
喀尼頌故作高深一笑,“沒這麼簡單……大主祭不想把王位給大王子,也不想給蘇利耶……”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給大王子也不給蘇利耶,那這王位還能給誰?”褚古摩達感覺腦子不夠用了。
喀尼頌像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又急於掩飾的樣子,“沒什麼沒什麼,隻是戲言而已,將軍彆當真,彆當真!”
褚古摩達立刻急了,“大祭司,往日裡我對你也算是情深義重了,但你現在這樣,可就很不夠朋友了,再這麼藏著掖著,實在令人寒心!”
“不至於不至於……”喀尼頌訕訕賠笑,隨後無奈歎了口氣,“哎…也不是我故意瞞你,隻不過……好吧,我就是在大主祭和畢文密談時不小心聽到隻言片語,或許隻是我想多了,怎好胡亂說給你聽……”
越是這樣,就越是吊起褚古摩達的胃口,“咱們閒談,你隨便說說,我隨便聽聽,真假又有什麼關係?”
“呃…你這不是讓我難做麼?”喀尼頌皺著臉苦笑,接著把聲音壓得更低,“罷了,看在你我惺惺相惜的份上,我就多胡說幾句,不過,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你可彆傳出去,我也不會承認……你也清楚,咱們占城王位從來都隻在兩大部領家族中流轉,未曾旁落他姓,但也不是沒有人覬覦這王位,若是彆的時候,也就隻能癡人說夢,可眼下卻是個好機會……”
褚古摩達似乎明白了一些,又難以置信,“你是說,勾結宋人?大…大主祭他……他怎麼……”
“嘿嘿,彆忘了,王位可以世代相傳,可大主祭這個位置卻不能。”喀尼頌說著,又打了個哈哈,“言儘於此,當不得真,你聽聽就好,彆往心裡去。”
能不往心裡去麼?
褚古摩達揣著這事,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哪裡還有心思安排出使的事情。
所以便借口自己有重要軍務要處理,讓喀尼頌自行決定出使事宜,他再派遣屬官全麵配合協助。
喀尼頌求之不得,欣然答應下來。
打發了喀尼頌後,褚古摩達立刻找來幕僚和親信討論。
其中一名幕僚說道,“將軍,這事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否則一旦成真,將軍恐怕連立錐之地都沒有了,更何況,將軍想要掌大權,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必定會受到其他權貴的阻撓,既如此,何不乾脆借此機會把所有潛在威脅一舉消滅?”
褚古摩達眼放精光,“此話正合我心,隻是…目前我能完全掌控的軍隊有限,其他將領表麵上以我馬首是瞻,到時候會不會追隨卻很不好說了,尤其是那些備邊軍。”
那幕僚撚須一笑,“將軍不必多慮,真正行動時也用不上多少兵馬,能對付那些權貴的私衛和控製這座主營就足以,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相信那些將領都是識時務的,當然,最好是世子願意積極配合將軍,那更是事半功倍!”
褚古摩達大笑,“好好好!好一個事半功倍!我這便去尋我那好外甥談談!”
武人性子便是說乾就乾,褚古摩達毫不拖遝猶豫,興衝衝就往摩柯貴的營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