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古摩達摩挲著下巴,“沒道理啊,咱們這才八千人,不至於把他們嚇壞吧。”
幕僚略作思索,猜測道,“難道是因為兵力太過空虛?畢竟之前激戰那麼多天,攻守雙方都死傷慘重,現在沒多少可用之兵也說得過去。”
褚古摩達聽了卻搖搖頭,“再怎麼少,六七千戰兵總該還是有的,又有城防為依托,實力並不會太差啊。”
之前釋利訶梨攻城時,這北城牆連佯攻都不曾發生過,所以城防工事依然完備,具有很強的防禦能力。
“莫非他們是故意示弱,以引誘咱們貿然發起攻擊?”幕僚又猜測道。
褚古摩達嗤笑,“就算守軍完全不反抗,但咱們在什麼器械都沒有的情況下,也是沒法登城的啊,守軍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又怎麼會耍這種無用的招數呢?”
對於佛誓這樣的大城,除非是趁沒有防備時搶下城門,否則沒有軍隊會剛到城下就直接開打的。
正常攻城,都是先在城外站穩腳跟,安營紮寨,做好準備後才會開始攻城。
哪怕是褚古摩達有信心一戰而下,也同樣要按步驟來。
幕僚回過神,不由訕笑著說道,“要麼就是守軍認為這城不可能守得住,絕望之下,士兵自然也就沒了鬥誌……”
“絕望?”褚古摩達一愣,陷入思索中,“什麼情況才會導致絕望呢?”
孤立無援?
難道是宋軍要置身事外麼?
如果沒有了宋軍的支持,單憑城內的力量確實不可能守得住。
想到這裡,褚古摩達從象輿中站起來,手搭涼棚往東邊眺望,隱約能看出宋軍營寨的龐大輪廓。
之前就有消息說,那燕王曾多次宣稱無意乾涉占城內政。
隻是真假難辨,褚古摩達也就沒往心裡去。
但從目前的跡象來看,似乎有那麼幾分真了。
另外,據監視宋軍營寨的哨探回報,宋軍這幾天都很低調,除了與港口間的往返,其他士兵基本上都縮在營地中。
如今自己興兵前來,也不見宋軍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基本的斥候探馬都撤回了。
這儼然就是不願被卷入事端,所以才極力避免引發衝突的樣子。
或許,那燕王確實是傷勢嚴重性命垂危,所以會讓宋軍無暇他顧。
如此也好,能省去許多麻煩,等順利奪回都城拿下偽王後,再與這幫宋人掰扯也不遲……
這麼一想後,褚古摩達覺得有七成把握能確定宋軍的態度了。
當然,他也沒有因此就放鬆對宋軍的警惕,該做的防備還是要做的。
於是他立即抽調出兩千兵力,向東邊前出布置防禦線,而且預備等後續部隊到達後,還要在靠近宋軍營寨的地方設置了若乾個小寨。
這樣一來,哪怕宋軍想要搞事,自家也能有足夠時間做出調整,也算是比較周全了。
做完這方麵的安排後,褚古摩達又將注意力投向佛誓城頭。
不久後,他便發覺城門樓上的窗口內似乎站著不少人,不禁猜測,多半就是偽王蘇利耶帶著人在那觀察己方部隊呢。
於是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做個試探,說不定能摸到更多情況。
隨即,褚古摩達親自率領著一百頭戰象及六千前鋒軍,以攻擊陣型向城門方向移動。
正如褚古摩達所猜測的一樣,蘇利耶此刻的確就在城門樓內,而且還有錢隆、潘沙、王革,以及一眾歸附於蘇利耶這個新王的占城官吏權貴們。
原本他們隻是瞭望一下敵情,卻沒想到這些敵軍突然向城門逼近而來。
那殺氣騰騰的氣勢,把一大幫子官吏權貴給嚇得一大跳,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倉惶失措起來,甚至有些個恨不能拔腿就逃。
這亂糟糟的情形讓蘇利耶顏麵掃地,尤其是看到錢隆嘴角掛著的譏笑後,更是倍感難堪。
幸好潘沙及時反應過來,氣沉丹田一聲斷喝,“呔!慌什麼慌!?他們又打不上來,隻不過虛張聲勢而已!”
猶如驚雷平地起,震得眾人呆愣,頓時顧不上恐慌了,樓中為之一靜。
對付膽小之輩,以嚇止嚇還是很管用的。
這群慫蛋回過神,多少也覺得有點丟人現眼了,隻是也談不上羞愧,畢竟羞恥心這玩意他們也沒有,臉皮倒是一個比一個厚,都垂著眼裝若無其事。
就在一種詭異的沉寂中,樓內眾人默默看著城外敵軍繼續步步逼近。
或許是剛吃了一塹,眾人受了教訓,倒是更沉得住氣了。
理智在線後,這群官吏權貴也覺得敵軍不是來攻城的。
果然,氣勢洶洶的褚軍最終停在了投石機最大射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