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掌親衛軍……摩柯貴的親舅舅……他如今的樣子,似乎已經掌握了最高軍權,倒是一條大魚……”
錢隆念叨著,心裡隱然間生出一絲想法。
這時候,城外的呼號聲停了下來,片刻後又響起喊話。
“偽王蘇利耶得位不正,理當誅滅,但念在他是先王血脈,又是在釋脫二賊亂政內戰之際奪權上位,雖不合規矩,不過非常之時也情有可原,在穩定亂局上也不無功勞,因此,若是蘇利耶自願放棄王位,打開城門迎奉大王子繼承大統,或可得到寬大處置。”
“除此之外,城中所有官民人等,隻要能迷途知返棄暗投明,也將既往不咎!”
“守軍將士們,你我同屬大占之軍,不該互相殘殺,還望放下武器,莫要再助紂為虐……”
這些話語,既是勸降,也是攻心。
依靠幾句話就讓對方舉城投降,希望當然渺小,但多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或許城中有人受到挑撥,因此生出內亂,或許守軍意誌因此軟化,又或許使蘇利耶心生猶豫,決策縮手縮腳。
哪怕最終還是沒有開城投降,也能降低攻城時的難度。
所以褚古摩達對自己這一手妙計很是自得,即便城頭毫無反應,似乎不為所動,也依然命部下一直反複宣告。
城門樓裡陷入一種莫名的氣氛中,誰都沒有說話,看起來都沒有受到勸降話語的影響,是在以沉默對抗謬言。
可人心隔肚皮,是不是心動又怎麼看得出來呢?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錢隆輕笑道,“這褚古摩達還有點聰明嘛,連四麵楚歌這招都會啊……”
要不是你嚴禁反擊,敵方軍陣哪能靠得這麼近,又怎麼會有施展這招的機會?
蘇利耶腹誹著,臉色又黑又僵,“賢弟,咱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不然軍心士氣都快散儘了!”
錢隆卻絲毫不急,悠悠然安慰道,“不至於不至於,蘇兄且稍安勿躁,再看看再看看……”
對上錢隆這樣的態度,蘇利耶實在是很無語,卻又無可奈何,隻能耐下性子將那勸降聲當耳旁風。
而官吏權貴們也繼續保持著沉默。
又過了好一陣之後,遠處升起大片煙塵,隨之便越來越近,顯露出一支龐大的軍隊。
那是敵方中軍,擁有戰兵萬餘,還有負責運輸大量輜重的兩萬多民夫,和近三千頭大象及大量牛車推車等。
浩浩蕩蕩的隊伍,似乎無邊無際,把人們的視野鋪得滿滿當當。
城牆上的守軍被震撼了,門樓裡的眾人也被驚呆了,連蘇利耶都感覺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隨後隻見中軍大隊停在城門正北三裡外,開始卸下輜重,安營紮寨。
又分出一支大概三千多人的部隊往前鋒軍處移動,並彙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更加壯大的軍陣。
雖然得到加強的前鋒軍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舉動,但氣勢卻更加逼人,勸降的喊聲也更加響亮。
城門樓中的氣氛又悄然一變,不少官吏權貴似乎蠢蠢欲動起來。
他們目光閃爍著,時不時就往蘇利耶身上掃。
蘇利耶顯然是察覺到情勢不妙,頓時心慌意亂,抓著錢隆的手臂,湊到他耳邊懇求。
“賢弟啊,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不等敵軍來攻城,就有不少人要搶著獻城了!”
錢隆往周圍一瞟,諸般嘴臉儘收眼底,心中亦是了然。
蠻夷之輩就是淺薄,半點耐性也無,不過微風乍起,便急著要轉舵。
若不是還顧忌著錢隆及守在樓下的宋軍,恐怕這群權貴已經動手將蘇利耶綁起來了。
實際上,要防範這些人作死也簡單,就算不殺也大可全部關起來。仦說Ф忟網
隻是為了能更隱蔽更穩妥地掌控占城,目前還需要把這幫官吏權貴都留著。
今日特意把他們聚集到這門樓裡,同樣也是有目的的。
至於害得蘇利耶擔驚受怕,卻不是錢隆故意的。
不過也不算壞事,至少能讓蘇利耶看清楚,除了死死抱緊宋朝大腿外,他已經彆無選擇。
眼下呢,不能讓這群權貴亂起來,還得讓蘇利耶安心,再給城外敵軍挖個坑。
於是錢隆對蘇利耶露出一個憨笑,“蘇兄放寬心,問題不大,你附耳過來……”
後麵的話,都是錢隆跟蘇利耶耳語,其他人自然是一個字都聽不到。
蘇利耶聽完以後,大為震驚,“賢弟你…你說的都是,都是真的嗎?”
“難道我還能騙你?”錢隆又是憨笑,咂咂嘴,“蘇兄依我說的做就行,立了功勞你我平分。”
蘇利耶晃了晃腦袋,哭笑不得,隨即也不再耽擱,召來親信把事情安排下去。
不多時,城樓上揚起一麵明晃晃的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