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越來越冷了，那寒風直往人骨頭縫隙裡轉。
吹得人心都冰涼，冰涼的。
一晃的功夫，程默搬新家，去老閘捕房上班已經三天了。
眼瞅著明天就是周末了。
一早下班，程默就過來濟仁醫院門口等蘇沫兒了，晚上，他們約了一起吃飯，這一次不是正式的晚餐。
程默選了一家叫飛亞克的白俄餐廳。
這家的羅宋湯做的很不錯，用料足，價格還不貴，就是開在裡弄裡麵，吃飯的話需要預定。
老許介紹的，不然，他還真找不到這樣一家味道好，私密性又不錯的餐廳。
羅宋湯，基輔肉排，俄式土豆沙拉，黑魚子醬。
除了黑魚子醬，其他三樣菜基本上都已經本土化了，白俄菜館要是隻服務在上海的俄人和西人的話，早就做不下去了。
必須因地製宜，做出適合本地人口味的菜來，許多食材在中國未必能買到，隻能用替代品來。
其實做出來的口味還是不錯的，國人偶爾嘗個鮮還是不錯的。
“沫兒，嘗嘗，這裡的黑魚子醬不錯的，我知道你在法國留過學，應該吃得慣的？”
“我雖然在法國留學，可這黑魚子醬也不過吃過一兩回，太貴了，要不是彆人請的話，我是真不舍得吃。”蘇沫兒心疼的道。
“行，那下回咱就不吃了。”程默嘿嘿一笑，看起來，自家媳婦還是個會過日子的。
“這個肉排不錯，外酥裡嫩，這裡的廚子手藝很好，以後，咱可以經常過來，好吃還不貴，比紅房子的也不差。”程默說道。
“嗯，你是怎麼找到這家菜館的？”蘇沫兒點了點頭，她也確實覺得不錯，以她的家世，去紅房子吃一頓西餐不算什麼特彆奢侈的事情。
“我一個同事告訴我的，這公共租界東區的事兒，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對了，我爸媽知道我倆的事兒了，讓你明天跟我上家裡吃飯？”蘇沫兒紅著臉說道。
“中午還是晚上？”
“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蘇沫兒低頭吃著土豆沙拉說道。
“晚上吧，白天我姐找我有點兒事。”程默找個借口，搪塞了過去，明天他要去孤軍營，中午自然不能去蘇家吃飯了。
“嗯，那行，那你下午有空，陪我去百貨公司買點兒東西？”蘇沫兒貝齒輕咬道。
“第一次登門，我應該買一些禮物的，不知道叔叔和阿姨喜歡什麼？”程默當即明白蘇沫兒的意思。
“我爸沒啥喜好，就是愛喝茶，你給他買一罐茶葉好了，毛尖兒就行，我媽她平時沒啥喜好，就是對戲曲著迷，尤其是京劇和越劇，最喜歡梅老板的《貴妃醉酒》和《四郎探母》。”蘇沫兒道。
“叔叔的禮物簡單，可阿姨這可難辦了，我又不會唱戲，就算會，那也跟煤老板沒法比……”
“笨，你可以買一張梅老板的唱片送給我媽不就可以了。”蘇沐兒白了程默一眼。
“嘿嘿……”程默得意的笑了起來，他豈能看不出來，既然蘇沫兒都如此指向明確了，定然是早就想好了，可他真不能太聰明，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佳人一片心意了。
吃完飯，還有時間，程默陪著蘇沫兒在外灘上走了一會兒，司機老胡就這樣開著車在後麵跟著。
若不是摁喇叭催促，估計兩人還能在外灘上再走上一個來回。
上了汽車，依依不舍的揮手分開。
程默這才裹著風衣，抬手叫了一輛黃包車，他得趕緊回家趕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