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幫的這個身份,隻有在特定的時候可以用,但若是處處拿來顯擺的話,那就禍事不遠了。
畢竟,多看一眼都能惹來殺身之禍,在道上混,沒那個能力,夾著尾巴做人是最好的辦法。
當然,一山不容二虎,他來老閘捕房政治股,肯定會影響到他在普萊德跟前的地位。
他設計敲打自己,這也能理解。
不過,他顯然是找錯對象了,他才剛來,沒想過要馬上往上爬,但機遇到了,擋都擋不住。
“陸頭兒,老普說了,讓那個我以後跟你。”許清河笑嗬嗬的敲門進來,給程默彎腰一鞠躬,諂媚的一笑。
許清河口中的“老普”就是探長普萊德了,私下裡,政治股的人都喜歡這麼叫,他自己也不在意。
“行,我想摸一下底,就咱們老閘捕房管轄的區域內有多少日本人常駐,這都有登記嗎?”
“這仗一打,日本人都跑去虹口了,現在租界內哪還有日本人?”
“一個都沒有,這不可能吧,有些娶了日本女子或者是在租界工作的日本人,他們難道連家庭和工作都不要了嗎?”程默問道,“巡捕房從來沒有對這件事摸過底嗎?”
“以前是有過登記,但這兵荒馬亂的,租界一下子湧進來這麼多人,實在是沒辦法統計……”
“這個工作要做,現在租界已經逐漸穩定下來了,我們需要對轄區內的人口情況有個了解,這也是我們政治股的一項工作。”程默說道。
“程頭兒,這是老普讓咱做的嗎?”
“老普不讓做,就不能做了嗎?”程默反問道。
“不,不是,程頭兒,這個工作太繁瑣了,就憑我們兩個,隻怕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完成。”
“所以,我們才要多發展一些人,讓他們幫著我們做,這件事做成了,以後隻要轄區內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不就馬上知道了?”程默說道。
許清河恍然大悟:“明白了,程頭兒,但是,想要下麵的人乾活兒,義務勞動可不行,得給這個……”
拇指與食指、中指這麼一撚,標準的要錢的動作。
“我知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向上麵申請一筆特彆的經費,來做這件事。”程默點了點頭。
“那就妥了。”
“你先給我找人,要可靠的,消息靈通的,那種偷奸耍滑的可不要,明白嗎?”
“明白,明白。”許清河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對了,這林探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我幾次想請他吃飯,增加一下感情,他總是推脫,老許,你知道不?”
許清河擠出一個笑容,訕訕一笑:“程頭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許清河就差沒伸出三個手指頭賭咒發誓了。
“行了,你去忙吧。”程默一揮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許清河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一副便秘的表情:“程頭兒,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不當講的,你就說唄。”程默笑道。
“您來老閘捕房這麼多天,就沒有去拜訪一下尤總?”
“你是說咱們刑事股總華探長尤總探長?”程默聞言不由一動,這尤阿根就是個小癟三,拆白黨,後來攀上黃錦榮,才當上公共租界的巡捕,一步一步的鑽營,最後當上了總華探長,是公共租界華捕最高級彆。
但是這個人程默非常不喜歡,甚至說可以是深惡痛絕,此人身穿官衣兒,卻乾的是這個世上最缺德的事兒。
拐賣婦女兒童。
許清河這是在點他,他來老閘捕房上班,同為華捕,卻沒有去拜尤阿根的碼頭,這有人心裡不痛快了。
“程頭兒,您有空還是去一趟尤總家裡,這對您在老閘捕房沒壞處。”許清河話不說多,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