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但是也不是沒有好處,就看你如何權衡取舍了。
還是先去把組織關係接上吧,這是頭等大事,一刻都耽誤不得。
好在便衣探員是比較自由的,隻要上班應個卯,然後說明一下自己出去乾啥,基本上沒人管你。
政治股跟其他股不一樣,是有一定特權的,做什麼事兒,隻需要向本股直屬長官交代,不需要向其他任何人說明。
按照中村功說的地址,程默找到那輛號碼為“026”黃包車,他走過去,直接坐了上去。
“陳友貴是吧?”
“先生,您是?”拉車的黃包車夫明顯一愣,一般坐黃包車的,從不問車夫姓名,更彆說一上車就能道出車夫姓名的。
“去霞飛路的青年旅社多少錢?”
“這兒去法租界有點兒遠,得五毛。”陳友貴說道,公共租界的黃包車不能進法租界,但客人可不管,所以,有些車是有聯合牌照的,可以自由進出兩個租界,但每個月的牌照費就多了不少。
而往返兩租界的費用自然要高一些。
“你得拉我返程,可不可以?”程默點了點頭。
“沒問題,不過,我最多等您半個小時,先生,您坐穩了。”陳友貴拉起黃包車,一個起步,緩步在馬路上直接就跑了起來。
進了法租界霞飛路,往西,確實在青年旅社門口停了下來。
“先生,從青年旅社後麵巷子進去,門口一家掛著燈籠,門前有一對小石獅子的,敲門,隻敲三下,你要找的人就在裡麵。”陳友貴收了錢,拉著車去馬路對麵找個地兒休息了,隻要程默再次出現,他就會看見的。
按照陳友貴說的,程默繞到青年旅社後的巷子,進去後,沒多久就看到一家門口掛著燈籠,門前還有一對小獅子的宅子。
走過去,門口站定,四下觀察了一下,這才伸手敲了“三下”門。
約莫等了數秒。
一個明顯是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打開門,一口標準的吳儂軟語:“先生,您找誰?”
“請問文秋先生在嗎?”程默稍微清了清嗓音問道。
“文秋呀,儂有人找?”女人朝裡麵喊了一聲,隻聽見裡麵一個急促腳步聲,“來了,是表弟來了嗎?”
表弟?
自己什麼時候多了個表哥?
不過,他也是反應快:“表哥,你這個地方好難找喲,我找了一圈才找到?”
“哎呀,你表嫂為了省點兒錢,這裡房子便宜的撒,來,來,快進來坐?”一個三十多歲,戴著眼鏡兒,穿著灰布長袍,腳上踩著一雙舊皮鞋的男人過來,一把就拉著程默的手朝裡麵走了進去,還真像是許久沒見麵的表兄弟,熱情的很呢。
關上門,進入屋內後,男人開口道:“是程默同誌吧,我是文秋,中共中央南方局聯絡情報處直屬上海特情組組長,同時也是你的大學學長。“
“學長,您也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程默大吃一驚。
“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你估計還沒進早稻田大學呢。”文秋嘿嘿一笑,從桌上摸出一盒哈德門煙來,問道,“抽煙不?”
程默點了點頭。
“來一根?”
程默伸手抽了一根煙,文秋也取出一根,給程默點上後,才給自己點上,抽了一口說道:“你是在早稻田大學加入的共產主義學習小組,後來被吸納加入共產國際遠東第四局工作,一直從事的外圍交通工作?”
“是的,我在日本的時候,一直做的都是交通以及宣傳方麵的工作,並且目前還隻是一名預備黨員,回國之前,本來是要轉正的,但是種種原因沒有轉成。”程默說道。
“你是不是加入了力行社?”
“是,我姐姐跟力行社特務處處長戴雨濃有一層特殊關係,她們讓我進力行社,我無法拒絕,否則就會被懷疑。”
“這樣也好,有這樣一層關係,就便於你在力行社的潛伏,說一說你的近況吧。”文秋繼續抽煙道,組織上不是掌握這些情況,也不會跟程默見麵的。
“我回國後,在姐姐的安排下去了鹽業銀行工作,當時給我的任務就是等我在接頭人,但我等了許久,都沒有人過來找我,後來我被銀行分配留守四行倉庫,隨後被編入誌願者,參加了淞滬會戰閘北的戰鬥,當時是在88師的524團,在戰場上結識了四個生死弟兄,參加了四行保衛戰前半段,我被我姐姐用關係先趁送物資的機會接走,他們後來也被我從孤軍營中營救出來,現在跟我一起在上海潛伏下來了……”程默長話短說,將自己回上海後自己的經曆大致說了一遍。
文秋聽完後,震驚的整個人都快麻了,煙都忘記抽了,煙頭都燃燒燙到了手指頭,才反應過來,趕緊甩掉。
其實程默已經往收斂的說了,就偷鬼子坦克,炮擊英軍陣地那事兒,他根本就沒敢說出來。
這事兒,嚴格來說,是真的違反有關規定,純粹是個人膽大包天的行為了。
但當個人在跟組織失去聯係的時候,也隻能按照自己想法去隨機應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地下工作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不可能事事都請示,這就需要個人的臨機反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