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儘管芙蕾雅沒把伊絲塔當成仇人,甚至沒把她放在眼裡,但至少現在是無比厭惡她的。
伊絲塔也扭曲著臉,瞪著眼前的銀發女神。她本來就敵視芙蕾雅,更不用說現在她們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巨大的落差讓巴比倫美神受儘屈辱。
銀發女神緩緩走向上層,邊走邊說道:“諸神大會以來就沒再見過麵了呢。你還好嗎,伊絲塔。”
還好嗎?
自己狼狽的跌坐在這裡,朝著男人張開大腿乞求饒命。
竟然還問自己好嗎?
開什麼玩笑!
伊絲塔吵著她怒吼道:“你……你是來笑話我的嗎?!看我受儘屈辱,所以特意跑過來笑話我的嗎?!”
“嗬嗬嗬,哪怕我一直把伱當笑話,可從來沒有特意嘲笑過你哦,伊絲塔。當然,除了這次。”
高高在上的芙蕾雅俯視著伊絲塔。
雖然在笑,但不管是笑聲還是眼神,都顯得那麼冷漠。
銀發女神生氣了。
她要讓她付出代價!
伊絲塔扭曲著臉,可內心不斷疑惑芙蕾雅到底是怎麼進來的,而且她的那些把守花街的剩餘眷屬哪裡去了?
為什麼還不回來?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芙蕾雅好似看穿她的想法,笑著說道:“伊絲塔,你是在想其他孩子在哪裡吧?嗬嗬嗬……彆等了,她們是來不了了。”
“你說什麼?!”
伊絲塔剛想質問,可回應她的是一聲猛烈的爆炸聲。
強大的震波使得本就搖搖欲墜的宮殿再次搖晃起來,那些掛在牆上隻零破碎的瓦礫不斷掉落。
而順著破開的大洞,伊絲塔見到了此時花街的淒慘景象。
在月亮的照射下,花街各處傳出聲音、強光、慘叫、爆炸,濃煙衝向天空,火光遍布整個街區,以往的繁華景象變成了人間地獄。
火焰爆裂,伴隨著火星的熱氣拍打臉頰,拂過她褐色的肌膚。可火焰非但沒有溫暖,反而讓她的心無比寒冷。
慘叫聲與咆哮聲交錯響起,她看到各處爆發的單方麵戰鬥,非戰鬥人員們尖叫著四處逃竄,爭先恐後地前去避難。
“怎、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不、不……!”
伊絲塔顫抖聲音,低聲呢喃。
遠處入侵花街第三區的眾多人影,井然有序地分散開來,揮舞武器施展魔法,殲滅阻攔去路的伊絲塔的眷屬們。
她的眷族正在遭受襲擊!
要知道她可是花街之王,是迷宮都市數一數二的大派係!
可都不先提前打招呼實施暴虐行徑,蠻不講理地來找茬,絲毫不顧麵子的家夥也就隻有一個!
沒錯,正是眼前的芙蕾雅!
怪不得她說自己的眷屬不會來救援,原來都被殲滅了!
“混蛋!白癡!不可理喻!”
伊絲塔氣的破口大罵,她發了瘋似地大吼道:“竟然、竟然做到這種地步,恣意妄為也要有個限度啊!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嗬嗬嗬——”
芙蕾雅笑了起來。
那明媚的容顏在破碎的宮殿裡顯得如此絕美,銀色長發如微波蕩漾勾引人心神。
然後她嘴唇輕啟:“這不過是回禮啊,伊絲塔。是對你不斷挑釁,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回禮罷了。彆誤會了,並沒有其他特彆的含義,隻是單純的看你不爽罷了。”
“你在騙鬼啊!!!”
伊絲塔根本不相信芙蕾雅的說辭。
她不是白癡,自然能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眷屬會遭受襲擊,而且偏偏是這麼巧合的時間。
不管怎麼想都是因為小林吧!
為了不讓他被孤立……畢竟屬於公會的小林天然就是中立,一旦這個標簽被破壞,那等待他的絕對是嚴峻的懲罰,乃至公會都無法避開被牽連的後果。
可是為什麼!
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資格讓芙蕾雅做到這種地步,甚至不惜發動眷族戰爭?!
代替逐漸熄滅的魔石燈光,數不儘的火花在街道中飛舞,甚是好看的藍櫻花都被染的通紅。
設下天羅地網的好幾名冒險者封鎖了第三區的退路。那片光景,簡直像是要攻陷宮殿似的。斷斷續續發生的爆炸聲,說明戰況不斷升級。
在廣大的迷宮都市中,欲望的街道染的鮮紅,遮蓋了月夜的光輝。
結束了。
已經徹底結束了。
崩潰的伊絲塔滿眼呆滯,可是活下去的渴望促使她從地上爬起來,朝著上層跑去。
哪怕那裡本就是絕路,上去無非是拖延一點時間罷了,沒有任何意義。
但這也是她的選擇,小林隻是望著伊絲塔遠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嗬嗬嗬。”
芙蕾雅見伊絲塔逃跑,先是一愣然後又笑了起來。
“先是反抗,然後又是躲貓貓嗎?你還真是調皮啊,伊絲塔。”
說完,銀發女神邁著優雅的步子追了上去。
路過小林的時候並沒有說話,隻是帶著一絲魅惑人心的清香。
倒不如說,她從見到小林開始就一直沒有說過話。
誠然上神之間的交鋒,下界孩子不能介入,可她特意忽略反而像是在避嫌。而且越是如此,越是證明了伊絲塔的說辭。
大概是芙蕾雅也察覺到這一點了吧,她在即將上樓後,快要消失的時候對下方的小林吩咐道:
“跟上來。”
“……是,芙蕾雅女神。”
其實女神不說小林也會跟上去。
畢竟他最喜歡看女人打架了,而女神更是女性的頂點,那場麵一定是頂級享受。
跟隨女神的腳步向上層走去。
“伊絲塔,你要到哪裡去啊,快點出來吧。”
銀發女神語氣輕柔,不像是來複仇,更像是媽媽喊調皮的孩子回家吃飯一般。
可她越是如此,上方傳來的腳步聲越是淩亂。
十層、二十層、三十層。
伊絲塔所建造的宮殿遠比小林想象的還要高,看著上方不斷螺旋升天的樓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建造一個巴彆塔呢。
但再高也是有限度的。
氣喘籲籲的伊絲塔衝上最高層的階梯,因為劇烈運動導致發燙的身體被涼風吹拂稍稍緩解,但她顧不得休息了。
徹底被破壞的平台,可以看見正片被染紅的街道,無比訴說著戰況的激烈。
要逃!
不論如何都要逃!
“你還想跑多遠呀,伊絲塔?”
“芙、芙蕾雅……?!”
宛如催命的嗓音從身後的階梯處傳來,那一抹顯眼的銀色長發讓伊絲塔的臉孔害怕地扭曲。
敵意已經徹底被她拋棄,席卷而來的恐懼將她徹底束縛。
伊絲塔再次倉皇逃走,可剛跑到平台另一側可以下去的階梯時,發現這裡早已被破壞,巨大的空洞阻攔了她的逃跑路線。
“什麼……!!!”
伊絲塔愣在原地。
隨後慢悠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追上了她。
芙蕾雅纖細的小手擦下臉頰,略帶幽怨地說道:“追逐遊戲到此為止吧,我好累啊。”
“噫……?!”
伊絲塔慌忙回頭,壓抑住慘叫。
芙蕾雅微笑著,在她的後方,有個跟伊絲塔背對的崩塌處類似的痕跡。
相隔不到十步的距離,美神與美神相對峙。
伊絲塔止不住向後退去,臉上的笑容僵硬無比,哀求道:“我……我隻是一時起意,芙蕾雅?我不知道你那麼執著於那個孩子……我、我不敢了,饒了我吧。”
先是對下界子民(小林)求饒,現在又對敵視的女神(芙蕾雅)求饒。為了能活下去,伊絲塔已經拋棄臉麵了。
如果是以往的話,芙蕾雅很可能大發慈悲的就放過她了。
可惜,這一次不行。
夜風吹拂柔順的銀發,芙蕾雅笑了,用絲毫不帶笑意與溫度的眼神,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