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萬!”董老話音剛落,馬上就有人出價。這次拍賣的加價幅度依然是每次加價至少十萬塊。拍賣行的規矩是你舉牌就證明你接受了這個加價幅度。比如上個買家出價110萬,你隻要舉牌就說明你的出價是120萬。所以不必說話,舉牌就可以。“好,35號貴賓為這四副黃彪真跡出價110萬元。”身著西裝的中年拍賣師馬上用特有的嗓音喊了出來。沈愈扭頭一看,出價的不是旁人正是剛才上台看畫的那幾個古董販子中的其中一個。“120萬。”馬上又有人舉牌出價。“好,37號貴賓出價120萬!”拍賣師聲調又提高了三分。“130萬!”“38號貴賓出價130萬!”“150萬。”這次買家舉牌的同時,價格是喊出來的,他這次是在上個買家的基礎上加了20萬。“好,39號貴賓出價150萬!“150萬,喜歡的朋友可以繼續加價了。”一個35號,一個37號,還有個38號與39號,這不是緊挨著嗎?難道他們一夥的開始內鬥,自己人爭奪這幾幅畫了?心中想著,沈愈扭頭再看,果然如他所想一般,這幾個古董販子在台上雖然把四幅畫說的很是不堪,甚至是一文不值,但到了台下卻是各懷心思,一個比一個出價狠。“170萬。”“190萬。”“210萬。”“230萬。”短短一分鐘,每次加價已經漲到了20萬。“250萬。”“300萬!”“350萬!”“400萬!”“450萬!”“500萬!”就後麵這幾個古董販子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就把價格抬到了五百萬。沈愈並不認為他們能認出最後那幅的《飲中八仙圖》是夏圭的真跡。這些古董販子心裡的算盤,沈愈其實已經猜到了。第一幅所謂李唐的《寒林草堂圖》與第二幅劉鬆年的《風雪夜歸圖》,以這些古董販子三寸不爛之舌,每一幅賣上一百萬還是很輕鬆的,畢竟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明代的字畫。這就是兩百萬。而第三幅馬遠的《竹林七賢圖》與第四幅夏圭的《飲中八仙圖》這些人混跡古玩圈子多年,肯定也不是吃乾飯的,這兩幅畫他們應該是鑒定出當為黃彪真跡,這兩幅畫雖然並沒有署黃彪的落款,但是第三幅畫上卻是有黃彪的一枚印章。代入到這些古董販子身上,每一幅的市場價他們應該可以估到500萬-700萬。所以四幅畫的總價當是在1200萬-1600萬這塊。因為董老的拍賣會不收除古董外的任何費用,所以1000萬以內拿下來,在這些古董販子眼中很是值得。若是心黑一點,第四幅畫,完全可以當夏圭真跡出手,碰到土豪說不定賺他個一兩千萬也有可能,並且這種可能性還很大。所以這價格漲的如此之快,也就可以理解了。並且,叫他們古董販子其實不完全正確,叫高級古董掮客更為恰當。初級的古董掮客隻是在買賣雙方中間賺點傭金。他們這些人賺取第一桶金後,更是有了自己的客戶已經不滿足那點傭金,他們要賺客戶的錢,也就是要賺大錢!其中,一個身體枯瘦如柴,眼神卻是精明至極的中年人對身旁一個臉上同樣沒有半兩肉的同伴道:“我說老馮,你不是說不買嗎?怎麼你這價都出到500萬了?”對方也是毫不相讓,“行了老王,你就彆揣著明白裝糊塗了,這四幅畫值多少錢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合著我願意出500萬的高價啊?一次加價50萬的人不就是你嗎?”老王馬上反駁,“我加價歸加價,我之前可沒說這四幅畫不能買!說不能買的可是你呀,並且老張,老陳,老許幾位老哥都出價了,你怎麼不咬他們?”老王這句話一說出口,其他幾人瞬間不滿意了,馬上就要出口反駁。眼看就要內鬥,這時在這七八個人中間一個麵相威嚴的中年人擺了擺手,“都彆吵鬨,價高者得,彆讓彆人得了便宜就成。”“那就聽李老哥的。”幾個人異口同聲的道。貴賓席內,這些古董販子的話林慶之與吳老聽了個滿耳。“三牛,百鳴算的還真是準,洪州這群古董販子果然要內鬥。”吳老嗬嗬一笑,“洪州這群古董掮客的掌舵人老李雖然故去了,但他的次子也算有些能力,可以勉強將這些人壓住。“話說回來,其實這些人就是嘴碎些,老李在世時也沒少幫老董貢獻些來路不清不楚的物件,也算讓老董積累了第一桶金。“雖然最後老李進去後把老董咬了出來,但這事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了,真的沒有必要再放在心上,你今天寧可拿出一幅夏圭真跡也要為老董出頭,沒必要,真的沒有必要,冤家宜解不宜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能順手給百鳴出口氣我這幅畫上拍也算值得。”林慶之臉上突的露出一絲冷意。見此,吳老搖搖頭沒有再說話。看到這裡,沈愈心裡一動,林慶之與董老的關係不一般呀!似乎怕吳老誤會,林慶之趕緊道,“我說三牛,黃彪不過是一個古代作偽的畫師,雖然畫功了得,但他的畫值得這麼多人競拍?畢竟在畫史上他根本排不上名號。”林慶之接過沈愈遞過來的熱茶,朝吳老笑問道。“哼!”吳老重重哼了一聲,“在晚輩麵前就彆什麼三牛三牛的喊了,你多少也得給我留個麵子不是?喊個老吳能讓你林老頭掉塊肉?”二人鬥嘴頗為有趣。沈愈猜測林慶之可能比吳老大個兩三歲,所以他喊吳老的犇字為三牛,吳老其實根本就沒有生氣。林慶之聞言哈哈一笑,“好,那就喊你玉石協會吳會長,這總成了吧?”“這還差不多!”吳老像是勝利者一般滿意的點了點頭。“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老吳你就跟我講講黃彪此人。”吳老搖搖頭,“我隻比你小一年,你73歲我72歲,哦,你讓我講我就講啊?好歹我吳犇也有千億身家,在整個江南省不說數一數二,但排進富豪榜前十還是沒問題的,怎麼?在晚輩麵前我不要麵子?”“小沈,林老頭是收藏協會的會長,你們第一次見麵,就由你來給他講講古董知識吧,也算混個眼熟!”沈愈明白這是吳老給他機會積累人脈,所以也不推辭,“好叫林會長知曉,如您所言,按理說黃彪畫功已達古代畫家之巔峰,早該聞名於世才對,但實際上他依舊是默默無聞。人,並不是說有能力就一定可以出頭。所謂時也命也,人想成功,天時,地利,人和,能力,運氣缺一不可。”林慶之沒想到沈愈能說出如此一番有哲理的話來,他先是點點頭,然後開口道:“說的不錯,繼續說,最好舉個例子!”沈愈又道:“學而優則仕,古人科舉是走上人生巔峰的最佳捷徑。按理說古代考中狀元的人都是驚才絕豔之輩,都該大有出息才是。就算不是青史留名封侯拜相,但憑借資曆混個一品大員,二品大員怎麼也該是水到渠成才是。可實際上自從隋文帝開科舉,曆史上的700多位狀元中大部分的人都是默默無聞,後繼乏力。做官官職不高,文學成就也屬一般。曆朝曆代名臣中狀元少之又少。比如明代,總共有90位狀元,最後做到一品官職的隻有13個。強如寫出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楊慎也隻是名氣大,比起張居正,王陽明,嚴嵩,徐階,於謙,楊溥、楊士奇、楊榮三楊等人來在仕途上根本沒法比“仕途如此,畫途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