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機的話,王當頓時失望了,他還以為這漢官是終於服軟,願意給黃巾做事了,沒想到對方隻是想救人而已。
由於反賊的身份,黃巾一直都很缺乏人才。
往往黃巾占下了郡縣之地,也找不到足夠的官員來治理,不論哪裡的士人,他們都不願屈身事賊,很多人寧願死都不肯服軟。
這不僅是儒家的忠君氣節不允許,也是因為一旦士人和反賊走到一起,那他們背後的世家族人也容易遭受牽連。
所以無論黃巾怎麼威逼利誘,也很難找到願意給自己乾活兒的人才。
這也是王當為什麼高看許辰一眼的原因,這年頭能找到個識字有學識的,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你懂醫術?”
雖然王當失望,但對方願意救人這起碼還是好事,他也就多看了張機一眼。
王當總覺得許辰毛頭小子不可靠,若是這張機能解瘟疫之急,那他還是覺得張機更值得信任,最起碼人家下巴有幾撮胡子不是嗎。
“略懂。”張機話語謙虛,神色卻不卑不亢。
王當嗯了一聲,隨後道:“那你的醫術能解決軍中瘟疫嗎,能保我軍大部平安嗎?”
張機聞言臉色一下為難起來,隨後搖頭歎氣道:“將軍說笑了,當今天下還沒人能解決瘟疫,在下隻能施藥救治已經染病之人,至於能救多少下來,那就無法保證了。”
王當一聽,再度失望起來,原來對方手段也不怎樣嘛,解決不了瘟疫,就算最後能救個百十來人,那又能怎樣呢。
自己缺的是那百十來人嗎,自己要的是保全手裡的黃巾大部,那就必須要消除瘟疫才有可能做到。
若是以前,王當也肯定不會指望有人能解決瘟疫,但這不是許辰這小子信誓旦旦說自己是天師傳人,有法術可以消除厄困嗎。
這小子連軍令狀都下了,自己姑且是要信一下。
“能救一個是一個,待明日我軍安定,染病士兵便交由你治。”王當衝著張機點點頭。
隨後他就轉頭看向一旁的許辰,先是皺了下眉,又哼了一聲:“你說能消除瘟疫,我便讓你試試,若是做不到的話,我要你好看!”
王當話說完,許辰還沒說什麼,張機倒是先驚住了。
消除瘟疫,誰這麼大口氣!
他這時候才認真打量起一旁的許辰,見到許辰隻是一個毛頭小子,還穿著一身道袍,他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將軍,治病救人需靠病理下藥,不是裝神弄鬼行得通的事情,在下潛心研究醫理十數年,就從未聽過有人能消除瘟疫的,此子定是誆騙於伱!”
張機直言不諱,他雖然身為官吏,卻更看重自己醫者身份,如若不是醫者仁心,不忍看見眾多生命受苦,他也不會主動站出來給黃巾治病。
身為醫者,他最不齒張角那般用醫術裝神弄鬼的做派。
如今一見許辰身穿道袍,他下意識就覺得許辰也是如張角那樣的人,便忍不住站出來斥責。
隻是他這麼一說,許辰卻也不樂意了。
“你自己醫術不精,便說彆人不行,豈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為人者需保持謙遜,可不能嫉才妒能!”
“笑話,區區裝神弄鬼一道童而已,我張機豈能嫉你!”
張機怒了,沒想到這小子裝神弄鬼還這麼囂張,甚至大言不慚說什麼消除瘟疫。
自己潛心醫道十幾年,對治療瘟疫也有很深的鑽研,但直到現在也隻敢說儘量讓染病者活著,卻無法消除瘟疫的傳播。
自己一個人能挽救的畢竟隻是少數人命,所以每次大疫盛行的時候,最終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更多的百姓痛苦死去。
作為醫者見到這種場麵,無能為力的同時,更多的是感覺悲哀和心痛。
正因深知瘟疫的可怕,他才難以忍受許辰大言不慚的口氣。
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根本就沒有對生命的敬畏!
“現在說大話自然輕鬆,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麼法術去除瘟疫!”張機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根本懶得和許辰這麼個神棍多說。
許辰隻覺莫名其妙,但這時候他也沒心思去關心張機了。
相比和人置氣,認真考慮當下的困境才是正題,至少有一點對方沒有說錯,瘟疫真的是很要命的存在。
自己也隻能趁著疫病早期趕緊防控,才有那麼一點可能幫助黃巾成功渡過危機。
......
此時已是初冬時候,冀州地處北方,夜晚嚴寒難耐,黃巾們隻能相互依偎點起篝火勉強渡過一夜。
根本不及等到天明,王當便立刻整備全軍,目標明確的往山林跑去。
正如許辰昨日所說,當他們遁入山林之後,一直緊緊尾隨的漢軍果然在林外猶豫不前不敢多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