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河邊一處地方,造紙工坊經大半月時間,如今終是有了模樣,外邊看著隻是土塬圍牆隔斷的巨大院子,但走進去瞧的話,就能看到裡邊專門為造紙修建的工序構造。
許辰此時,就在眾多緊張的工匠簇擁之下,開始考察這個工坊的成效。
造紙的工藝本身並不是很複雜,本質上就是把麻頭、樹皮、破布等等原料不斷攪拌破碎,最後混入水池形成紙漿,再用木抄一次次的抄起紙漿晾曬,也就可以得到一張紙了。
隻不過原始的工序產出效率十分低下,這也是製約紙張普及的一個重要因素。
此前給工匠們要求儘可能優化工藝,提高產出效率,這是許辰給工匠們的一個考題,看他們發揮主觀能動性,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效果。
可以看到,許辰走一步,工匠們的神色就緊張一下,直到看到許辰走了一圈,然後點幾下頭之後,眾人才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他們就怕許辰不滿意,返工麻煩倒是其次,若是讓許辰這個大天師失望,那可不好了。
這走下來,許辰看到土窯、漿池、水渠、陶缸、木抄這些該有的東西一個不少,自然沒什麼可以指責的,接下來要看的,是工匠們能在這個基礎上提升多少。
“工坊已成,可否實際運作一番,本座看看效果!”許辰看了眾人一眼,笑道。
眾人連忙應聲,隨後就準備開始動工,有人立刻準備樹皮麻頭等原料,有人於溝渠上口引水入內,有人開窯起火,有人捶打破碎原料。
看到眾人熟練的動作,許辰忍不住點頭。
不管匠人們做出的成品是否優秀,至少他們這做事的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
這些匠人原本並不熟悉造紙的工藝,現在能這麼熟練,可見此前沒有少費功夫鑽研演練。
隻不過工藝流轉起來,卻也十分耗費時間,許辰這一等,便是半天過去。
他看到通過破損捶打的原料被送進缸中蒸煮,然後不斷攪拌,直至原本的樹皮麻頭完全化為纖維狀態,然後再傾倒至漿池當中,有匠人估摸著濃度差不多的時候,便取木抄抄漿,隨後進行烘乾或者晾曬。
在工匠們操作的過程裡,許辰一直在旁邊觀察,也確實看到不少的亮點。
比如破碎捶打原料的方式,是采用了農民常用的碓臼,而且同時做了許多個,幾個匠人同時操作這一工序,讓原本拖慢效率的一道工序大大提升,現在可以滿足後續工序的要求。
很明顯,這個捶打破碎的效率,是工匠們根據整體工序優化過的。
再往後看,則是最後的一道工序讓許辰覺得驚喜,那就是工匠們把原本晾曬的環節,變成了烘乾,這一下就讓整個產出提高不知道多少量級。
就在用來蒸煮原料的火窯旁邊,工匠們在左右建造出幾個烘乾房。
裡麵用木結構進行分層,雖然空間不算很大,但得到了極致的利用,同時可以晾曬數十個紙張。
利用了火窯多餘的熱量,工匠把原本需要半個時辰或者更久的晾曬環節,變成烘乾之後,隻需要幾分鐘的時間就能獲得一張乾的紙張,而且還不受天氣因素的影響。
“這烘乾房,是誰想出的主意?”許辰看向了一眾工匠。
工匠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都彙聚到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漢子身上,正是許辰所問之人。
被許辰問到頭上,這人神色還有些緊張,來到許辰跟前,連忙躬下身去:“小的胡萄,是個木匠,見過教主!”
“什麼大的小的,我黃巾不講大小,往後好生說話,莫輕賤了自己。”許辰皺了皺眉,先是提醒了一句,這才認真打量對方一眼。
這胡萄看起來也不過就是普通漢子,一張老實巴交的臉,不過眼睛裡倒是有股精神頭,或許那就是所謂的匠氣吧。
“這烘乾房裡的木件,是你製作的?”許辰指了指裡麵的木架。
胡萄連忙點頭,小心翼翼的回答起來:“是的。”
許辰隨後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不錯的想法和手藝,本座記住伱了,往後好好學習,若是能通過工事院的考核,前途不會差。”
這烘乾房裡的木架多是導軌樣式,能與木抄拆卸的構件嵌合。
從工藝上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很厲害複雜的技藝,但勝在對於充分利用空間提升產出的心思精巧,與其他匠人相比,顯然此人是最能領會自己要求的。
許辰又問:“照這般流程,造紙作坊一日能產紙多少?”
胡萄回道:“若是全力做工,一日可產紙千餘張。”
千餘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