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循著聲音看過去,看到那個年輕人從地上拔出了長矛,然後小心翼翼把那個小東西取下來放置在地上。
她們當然認識這個叫做李正的年輕人,正是這個年輕人及時帶著她們轉移,她們才能幸存下來。
這李正其實並不是本村人,而是從鄰郡過來投奔遠親來的,在這裡生活也有數月,倒也與鄉親們相熟。
老婦人振作幾分,但隨後又歎氣起來:“沒用的,這些天殺的胡人,遲早也會殺過去,咱們哪裡都去不得.”
殘酷的現實,讓她們剛剛升起的幾分希望,又撲滅下去。
李正沉默片刻,隨後在懷裡摸索了一陣,掏出一條黃色麻布,先小心的拂去灰塵褶皺,才緩緩的紮在自己的發髻上。
眾人一看到這個模樣,都是呆愣住,他們一下明白過來李正是什麼人。
李正神色肅然:“跟我去漁陽,那裡有黃巾,不用怕。”
聽到這句話,在場之人才忽的想起,這幾個月,李正除了經常去城裡找活計的時候,隻要在村裡,就經常和鄉親們談論漁陽的事情,而這也或多或少有許多關於黃巾的信息。
他說,漁陽黃巾和以前的黃巾不一樣,現在的黃巾是義師,如今的黃巾教主,更是挽救窮苦大眾的聖賢。
他說,自從黃巾來了,漁陽就再沒有那些欺壓百姓的貴人了,教主還給所有人分了田,免了雜稅。
他還說,黃巾要創造的是一個人人平等,追求基本權利的世界。
這些事情,鄉親們以前聽到的時候,多半都是當做胡話,完全不會相信有這麼回事,對他們來說或許真的創造出一個虛幻的神靈,反而是更加容易相信的東西。
“鄉親們,以往俺說的所有東西,都是真的,俺就是親眼看到了,才加入了黃巾,俺來這裡,是給黃巾打探消息和情報的,隻是如今,這裡也待不下去了。
跟我走吧,俺們黃巾絕對不會拋棄老百姓的,胡人來了,俺們就把胡人打回去!”
頭上戴著黃巾之後,李正的神色莫名就有些不一樣,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其他人看在眼裡,心裡天然就多了幾分信服。
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隻能紛紛背起行囊,跟隨著李正的腳步,奔向那個可能的神國。
整個右北平,似乎完全淪為了烏桓胡人的狩獵場,不知道多少百姓在烏桓人的馬蹄下悲鳴哭泣,然而現在右北平的主宰者張純,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對他而言,這是借助烏桓力量必須支付的代價。
沒有烏桓人的幫助,自己區區千餘部曲,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田氏的地盤上反客為主,現在事情辦成了,那麼烏桓人一些過分的行為,自己也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烏桓破壞一番之後,還正好能方便自己裹挾流民。
至於這個過程裡,有多少百姓會因此遭受苦難,他一點也不在乎。
百姓死就死了,為了老子的大業,彆說右北平的平民,就算是把烏桓帶進中原劫掠,老子也在所不惜!
張純是這麼想的,他也是這麼乾的,西進已經蓄勢待發,隻是那許光頭擋在路上,實在是礙眼得很。
他派出使者,心想如果許辰識相的話,自己也不介意聯合他的力量,分一杯劫掠中原的羹。
他也不覺得許辰會拒絕,如今大家都是反賊,再怎麼樣也是一個立場了。
如今五千餘烏桓突騎已經集結,自己脅迫幾郡豪強,裹挾流民,也有五六萬的大軍,雙方合並一處,隻在等待著使者的回信。
隻要借道成功,他們就會把烽火往整個幽州和中原燒去。
造反之後,大漢才是頭號敵人,在這個大前提下,其他事情都可以讓路,自己與許辰那點恩怨,現在自然也不會再提起。
隻不過當信使灰頭土臉帶回來消息之後,卻打翻了張純的全部想象。
“什麼,許光頭竟然不願借道!”張純噌的一下站起來,隻覺得無法理解。
信使看了張純一眼,小心翼翼道:“黃巾確實是如此態度,那教主許辰直言,但有烏桓和我部勢力進入漁陽一步,他都會視作這是對黃巾的宣戰!”
“好好好,不識時務是吧!”張純頓時震怒,他以為自己給許辰臉了,卻沒想到打的卻是自己的臉:“真以為某怕你許光頭不成,不讓借道,某倒要看看你攔不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