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句話一說完,袁術頓時愣住了,這出人意料的一句話讓他一下都不知如何反應。
沮授則是繼續在眾人的圍觀之下侃侃而談,絲毫沒有露怯。
“袁公有所不知,我玄夏地處幽州貧瘠之地,實在是無力抵禦袁紹大軍攻伐,落敗已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很快袁紹就將覆滅玄夏,從而占據幽州。
屆時,袁紹據幽、冀、並三州之地,青州藏洪又以袁紹馬首是瞻,兗州曹操更是袁紹爪牙,如此,袁紹可稱北方雄主,霸業亦可期也。
袁紹挾袁氏之聲望,據中原腹地之大勢,天下豪傑莫不敢直視.”
說到這裡的時候,在場眾人都是沉默下去,袁術的臉色也漸漸難看起來。
沮授嗬嗬一笑,再度接上話語:“吾便是看清未來之局勢,替袁紹出使而來,很快袁紹便要雄視天下,天下豪傑應該主動前去歸附才對,袁公本就是袁紹兄弟,更應念及兄弟之好,早早前去稱臣。”
“夠了!”袁術聽聞此處,終是忍不住暴喝一聲,隨後酒盞飛舞過來,好險砸到沮授。
擦拭了一下臉龐上的酒水,沮授淡淡笑了下,朝著袁術拱拱手便不再言語。
說到這個地步,火候就已經到了,不必再添油加醋,否則適得其反。
看到袁術如此激烈的反應,沮授心中已經明白,荀諶所獻的合縱之策十有八九已經成了。
荀諶歸附之後帶來諸多情報,其中就有許多與袁術相關。
這些年,二袁作為袁氏當下領頭羊的兩個人,矛盾已經激烈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
袁家四世三公,作為天下頂級的世家,有著難以想象的治政資產,而這樣的資產注定不能均分,兩兄弟都想獨占,矛盾自然不可化解。
此前長安朝廷和黑山賊張揚於夫羅一同攻伐袁紹,袁術也就跟著開始發起了對袁紹的鬥爭,這兩年間聯合陶謙屢次與袁紹陣營發生大小戰爭,隻是一直都沒占到什麼便宜。
而這種矛盾,顯然就是玄夏合縱之謀的基礎,對袁術來說,或許玄夏未必有袁紹可惡。
站在袁術一旁的閆象冷哼一聲,便道:“閣下也不必故作驚人之語了,此次來使究竟所為何事,直說便是。”
袁術悶聲不語,顯然是默認了閆象的話,沒有心情和沮授廢話了。
沮授環視眾人一眼,這才道:“正如此前袁公所說,吾正是受吾主之命,前來與袁公尋求同盟以攻伐袁紹,這不僅可緩解玄夏之危,對袁公同樣是大大的利好。”
袁術聞言,便是冷哼一聲:“不論如何吾與袁紹都是兄弟,你覺得我會因為你家主子去同室操戈?”
沮授笑了笑,拱手又道:“袁公何嘗不是在幫自己,一旦讓袁紹取得幽州,其雄踞北方俯視天下無人可避其鋒芒,屆時他就是袁氏真正的掌門人,難道袁公這個袁氏嫡子,甘願讓賤婢庶出的袁紹爬在自己頭上嗎?”
“大膽!”
袁術聞言,似乎是受了極大的刺激,竟是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用一種擇人而噬的眼神盯著沮授。
顯然,沮授說中了他心中的痛處。
袁術最恨的一件事,就是讓袁紹這個賤婢所生的庶子壓了自己一頭,袁家的資產本該都屬於自己的,現在大多卻都便宜了袁紹!
紀靈眼見袁術反應,很有眼力見的上前一步,手裡的三尖兩刃刀泛著寒氣,一股子殺意直衝沮授而去。
這個時候,隻要袁術一句話,沮授就該人頭落地。
然而越是凶險之時,沮授越不會退縮,他再度上前,言語一轉就變得懇切起來。
“還請袁公三思,袁公之敵人並非玄夏,相反,玄夏的存在更有助於袁公之誌,此時我軍主力正在牽製袁紹,隻要袁公略作反應,兩相夾擊之下,必可大破袁紹。”
說到這裡,沮授眼中精芒一閃:“如此,玄夏與袁公分食其利,二者皆可安好,豈不美哉?”
大堂一時安靜下去,一眾文臣武將都是沉默不語的看著袁術,等待著袁術的回應。
而袁術沉默半響,認真打量了沮授一眼之後,便擺擺手把他打發下去,讓其略作等待,沮授自然是欣然接受就告退出去。
待沮授走後,袁術這才出聲詢問:“你們以為,此事如何?”
閆象沉吟一會兒,卻是率先出聲:“此人雖然言辭犀利,但未必沒有道理,袁公若是要與袁紹爭雄,即便不必與玄夏聯合,卻也不能坐視袁紹做大。”
袁術聞言,便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