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大地,一支浩浩蕩蕩行進而來的大軍打破了這裡的平靜,從中脫離出來千餘人的隊列整齊的進入此處縣城之中,隻是城中的情形卻讓隊伍為首的曹操心情沉重了起來。
諾大的縣城,竟然安靜的隻能聽到軍隊行進的馬蹄和腳步聲音,一眼看去,街市所見沒有行人,商鋪多半三三兩兩,家家戶戶儘是院門緊鎖。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縣城裡,帶給人的不是人口密集的繁華和生氣,反而是一片死氣沉沉。
曹操越走,越是心情沉重,這可是自己治下的縣城,這本應該是支撐魏國朝廷最重要的治所單位之一,是人口集中經濟集中的地方要領,但眼前的現狀卻與他應該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裡。
郭嘉在其身後騎著馬慢悠悠的跟隨,也是四處張望,神色同樣的無奈和憂心,但轉頭看到曹操沉默不語的背影,他便是暗地歎息一聲,然後一提韁繩,駕著馬快走幾步行至曹操身邊。
“此前瘟疫所害實在是傷筋動骨,連縣城之中竟也是十室九空,不過隻要此戰我軍能獲得戰果,爭取更多時間休養生息,還是能夠慢慢恢複元氣的,陛下不必過於憂心。”
郭嘉勸導之時,還擠出一絲笑容,倒是一副頗為自信的神情。
隻是曹操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寬慰,他的眉頭依然緊緊鎖住。
眼前荒涼的現狀,可不是幾句話就可以遮掩住的,曹操更不是什麼傻子,他當然知道現實的嚴峻。
休養生息、恢複元氣,這種事情絕不是郭嘉嘴上所說的那麼簡單。
他轉過頭,對著郭嘉微微一歎:“奉孝倒也不必自欺欺人,朕如何不明白,僅僅隻是瘟疫絕不至於造成如此局麵,相比於疫病之害,人心更易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郭嘉聞言,也隻能苦笑一聲:“陛下聖明,不過現狀雖難,但我魏國所缺也隻是時間而已,隻要能在軍事上有所突破爭取時間,往後未必不能挽回局麵。”
此時,後方的荀?也是驅馬跟上,亦沉聲諫言:“世事多艱正是如此,遙想當年黃巾潰敗,那許辰隻率數千殘兵絕境求生,最後一路走到今天,這又何嘗不難,他能經受住命運考驗,方有今日事業之興,而今隻是輪到我們麵對考驗而已,陛下雄才大略絕非區區許辰可以比擬,那眼下這點困境於陛下而言又何足道哉呢。”
不得不說,在激勵主公這一點上,荀?明顯比郭嘉功底更強,當這一番話說完之後,曹操的精神顯然就有所提振。
雖然眼前的局麵依然荒涼,但曹操沉默一陣後,便是哈哈大笑起來,一掃之前的頹氣和低落,臉上重新恢複曾經的自信。
“文若所言,甚合朕意。”
好一會兒之後,曹操才停下笑聲,隨後一手撫須挺立而坐,一手執鞭指向遠方,眼神儘顯睥睨。
“山嶽之險,不足亂我心神,河海無邊,亦不足使我畏服,人間之事不過如此而已,克服艱難方能彰顯英雄本色。
那許辰小兒能從絕境興起,可算一時之英雄,連他一介草莽尚可逆行,朕豈不能為之!
此番困苦不過一時而已,待朕率軍北伐逆勢反攻,但有戰果,一切困境皆不過等閒雲煙,且看朕如何逆轉乾坤,鞭策神州!”
曹操話音落下,其身邊眾人無不是身軀一震,皆是感受到這話語裡的強大氣魄。
根本不需要多餘的什麼動作,隻是簡簡單單一番話,就一下讓眾人都提振起了信心。
若是連曹操這個君主都對事業沒信心的話,下麵的人隻會更加悲觀。
而如今曹操已經向眾人展現出他的誌向,這種困境之中不屈不撓的性情,才是他們眼中那個熟悉的主公。
“臣等必肝腦塗地以全陛下大誌!”
眾人齊聲呼喊,真有幾分眾誌成城的氣勢,都把縣城那荒涼沉悶的氣氛驅散了幾分。
曹操輕撫胡須嗬嗬笑起,這番話固然是說給下麵的臣子聽的,但他心中也確實是如此所想。
他願意承認許辰為當世之英雄,但絕不承認自己會比許辰更差。
不論現實是如何困難,他也絕不會就此消沉,正是這份不服氣和自負,驅使著他依然在尋求辦法扭轉劣勢。
許賊雖強,但我曹孟德也不是好欺負的,再看本事便是!
正在曹操與臣子們君臣同樂的時候,卻見於禁匆匆騎馬而來,他行至曹操麵前,便是拱手彙報:“陛下,縣城逃人,已被臣儘數捉拿!”
“嗯?”曹操撫須的手頓了一下,隨後眼睛眯了起來,淡淡道:“儘數帶來,朕要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