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玩意兒說來是小舉措,但實際上要做到還真不容易,正如甘始所說,要支撐這樣簡簡單單一個風俗,實際上需要強大的條件支撐。
換成南方現在的蜀漢和吳國,就算百姓都知道要喝熱水,那也是喝不起的。
不過,這時候甘始卻話鋒一轉:“當然,能有如此明顯成效,不僅僅隻是飲用熱水的功勞,實際上是朝廷推行的澡堂公廁等等諸多衛生舉措共同的作用,這些如今也是玄夏漸漸流行的風俗。”
“工業偉力,確係不凡,老夫也算是漲了見識。”左慈同是飲茶,忍不住為之感慨。
“工業?”聽聞左慈回答的甘始,卻忽的搖搖頭,然後笑起來:“工業確實建功極大,但其根底仍是技術,這蜂窩煤其實甚為簡陋,但若是不知空氣為燃燒之條件,又如何明白這煤要做蜂窩狀,又如何能讓這煤燒這許久?”
隨後,甘始又扯了扯自身之衣物:“若無機械工程之成熟,帶動紡織機物革新,如何能有今日龐大的服裝產出?如今玄夏學宮又有學生發明鑽研縫紉之機物,已經頗有成果,待成熟之時,又不知要提升效率幾何。”
左慈和葛玄兩人神色頓時一正,他們知道,今日談論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果然,甘始淡淡一笑,那笑容裡儘顯從容,卻也隱含得意。
從火爐一旁,他取來一盒火柴,這正是生火時所用。
隻見他取出一根,輕輕一劃,一簇火焰頓時在火柴頭部燃起,很快就把整根火柴燃燒殆儘:“便是這小小火柴,若是無我煉金化學之功,又如何能做的出來呢,豈不知這柴頭燃粉是多麼不易的產物”
左慈盯著火柴,卻頗有些不以為然:“隻是如此,似乎也不是如何困難,老夫亦能造出各類可燃之物,可以同樣效用。”
“不不不,這很不一樣。”甘始大笑一聲,自信的反問起來:“要大量生產,需得大量製取,且要成本低廉,當然,對於煉金化學來說,這些都不是最關鍵的。”
左慈又問:“那什麼最關鍵?”
甘始道:“關鍵在於,某可以通過理論工具明確反應之過程,甚至可以利用這種工具去反推和實踐,掌握了這種工具之後,我可以利用元素特性提純鹽糖之物,亦能製作新的化合物給工業技術提供化工材料,這就不是元放隨便能做到的事情了。”
話音落下,左慈和葛玄都有些發愣,他們忽然發現,自己有些聽不太懂甘始說的東西了。
這也讓他們心裡更加驚訝了。
如果已經很難聽懂對方說的東西,那隻能說明雙方的知識體係已經偏離太多,也就是說如今甘始的煉金化學體係已經完全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到很遠很遠,遠到自己已經根本看不清的地步。
隻是這個時候,甘始似乎也進入了狀態,完全沉浸於訴說之中。
他興奮於在左慈麵前顯露優異,因而急於證明自身之正確。
“這樣的製取過程,不是丹經五行陰陽理論那樣的混沌和不可測定的狀態,而是確定和精準的狀態,我可以明確知道如何通過特性去分離和化合元素,甚至可以用字符和公式去準確表達這種過程。”
說到這裡的時候,甘始甚至興奮的有些臉紅起來,以至於他的狀態看起來,像是有些喃喃自語。
“這當中的美妙你根本就不會明白,一切變化皆在掌控之中,一切未知都可觀測計算,這世界終於不是不可知的存在,隻要給我時間,我可以製取出一切玄妙之物,那必是堪比仙佛造化之能。”
“真有如此玄妙?”
左慈盯著甘始,眼神十分懷疑。
即便他也覺得這自然學下的煉金化學頗為可取,但甘始說的還是太誇張了些,讓他不得不想這是不是甘始在自吹自擂。
畢竟,作為鼎鼎有名的大方士,他如何不明白自己這行最看家的本領,其實就是唬人。
甘始終於是回過神,情緒也穩定下來,雖然說著說著就失態顯得有些過分,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這其實一點都不誇張。
如今的化學,雖然離自己說的那種地步,還差了十萬八千裡,但這個理論體係的強大,卻是他可以感受到的,他心裡完全堅信,終有一日這門學說可以做到那種玄妙造化的地步。
“元放,吾國國相實為神人,你若留下認真參悟領會,自能領會這自然學說之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