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西言狠厲地放倒幾個人,場上開始見血,但幾乎所有人都上了頭,沒人去管是誰流血是誰被打飛出場。
亂鬥持續了一會兒。
大滴大滴的雨水砸下來,仿佛在宣泄什麼一樣,陰冷與寒意使這個角落更加混亂,隱隱的哀嚎聲隨著雨聲一同放大,卻又被完美隱藏在其中。
突然,少年動作一滯,隱隱平衡的局麵又開始一邊倒。
他的頭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動作也開始克製起來,蒼綠的眼睛明明滅滅,似乎在努力壓製著什麼,卻仍然有些壓製不住。
糟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藺西言的動作越來越遲緩,視線也開始模糊,他隱隱覺得自己正在失去身體的控製權。
“你是誰!彆多管閒事!……啊!”
倏地,他聽到了周圍的哀嚎聲,圍著他的人一個個都被放倒在地,沉悶的摔打聲利落極了,仿佛地麵都跟著震了震。
似乎是被打怕了,哀嚎聲沒多久就小了。
……怎麼回事……
是有人報警了嗎……
藺西言皺著眉忍著疼,努力睜開半闔的眼睛,然後整個人愣在原地。
不知何時,天氣已然完全暗下來了。
剛剛和他大打出手的小混混倒了一地,痛苦扭動卻不敢出聲,高大的保鏢呈守護姿勢站在一旁。
瓢潑大雨下,漂亮的青年緩步而來,清冷如月,精致的臉上因為微醺而帶著一些微紅,眼角一顆淚痣勾魂奪魄,修身西裝勾勒出一截窄腰,金絲邊眼鏡又增添了幾分矜貴內斂。
仿佛萬物在瞬間失色,隻有那月下仙人般的青年是真實。
是……夢嗎……
藺西言愣愣站了許久,下意識伸了伸手,然後又堪堪停住,似乎怕驚擾到了什麼。
溫舒意垂眸拉住他,“彆怕,我已經幫你報警了。”
聲音清清泠泠,像初春的冷泉。
藺西言征征仰頭看著青年,腦海中炸著煙花,心跳快得仿若要直接從胸腔中蹦出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因為青年的走近而發熱、沸騰、歡欣鼓舞。
他張了張口,卻一個音也發不出。
溫熱的指尖仿若觸電般讓他的全身失了力氣,一陣灼熱順著被觸碰到的手背蜿蜒上爬,幾乎瞬間便穿過了四肢百骸,沸騰的血液在血管中奔湧,他卻不敢表露出分毫。
警鈴跟著傳來。
這時,打架時鋒利的就像一隻小狼崽的少年卻“咻”地把手收了回去,小白隱隱可以看見他從耳根慢慢變得通紅的耳朵,看上去靦腆害羞的不行。
地上的人聽見警鈴就掙紮著想跑,但已經晚了,包括龍哥在內的人都被押著對牆抱頭蹲下。
監控拍得清清楚楚,圍住藺西言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被帶去橘子裡喝茶教育。
現在上頭查得嚴,這種灰色地帶的事一抓一個準,而且龍哥這些人也算是慣犯了,怎麼也得待幾周來批評教育。
藺西言正囁嚅著,不知道怎樣開口才不會褻瀆這樣貴氣漂亮的青年。
恍惚間,他小心翼翼縮著的手被輕輕牽起,高挑矜貴的青年抽出西裝口袋裡一條白色絲巾,為他把不停滲血的傷口纏上。
他微微仰頭,便看見了青年長如鴉羽的睫毛,黑色的瞳孔似乎帶著霧氣,又為青年添了幾分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
“謝、謝謝您……”藺西言小聲開口。
“不用,快回家吧。”
溫舒意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
冰雪初融的驚豔感讓藺西言一下子便愣了神,等他回過神來時,青年已經在高大保鏢的護衛下轉身離去。
和上次一樣……
明明知道不該貪心,藺西言的心裡卻仍然湧起一陣陣的失落感。
回到車裡,老張心裡的好奇有點壓製不住。
老張不明白先生為什麼突然對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少年這麼關心。
“他的眼睛很像阿萊。”
就像是看出了老張的疑惑,溫舒意道。
阿萊?
老張很驚訝先生會給一個貧民男孩這麼高的評價。
阿萊是一頭雪狼王,同樣有一雙翡翠色的綠眼睛,是溫舒意從鬥獸場裡救出來的,最厲害的獸王。
溫舒意但笑不語,看著窗外逐漸明朗的天色,幾縷發絲散落在額前,帶著幾分慵懶,就像一隻名貴的布偶貓偶然發現了一個漂亮的毛線球,不去撥弄,而是饒有趣味地坐在一邊,看看它還能發生什麼有趣的事來。
微風順著未關緊的車窗悄悄溜進來,帶走了青年西裝袖口的最後一絲淡奶油味。
能做一手味道不錯的蛋糕,似乎也是不錯的加分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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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那老頭不在,藺西言的資料呢?帶了嗎?”
黃色頭發的少年一邊狗狗祟祟在校長室門口探頭探腦,一邊朝身後的雞冠頭少年揮手。
“老大,這呢!”雞冠頭舉高了手裡的資料,然後被齊青一巴掌拍到頭上。
“蠢!你是生怕彆人不知道我們在這裡搞小動作嗎?”
“哦。”雞冠頭少年眨了眨眼睛,老老實實閉緊了嘴巴。
齊青把藺西言的資料仔細塞進了資料堆,確保看不出來才偷摸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