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不少人都被這叫聲驚醒,連聲詢問。
女人呆愣了半晌,才伸手指了指長椅上的老人,聲音顫抖地道:“這個老頭好像沒了,我剛才摸著他手都涼了”
一聽這話,老人周圍的乘客們頓時嚇了一跳,急三火四地拎起自己的包裹,躲得遠遠的。
值班員聽到這話,則匆忙撂下手上的掃帚,擠到了近前,伸手探了探老人的脖子果然,已經沒有脈搏了。
而且身體都已經涼透了,不知道已經故去了多久。
瞧著儘在眼前的死亡,值班員既難受又抓瞎。
這可怎麼辦,打急救電話,還是報警電話?
這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聯係到他的家人?
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情啊!
值班員猶豫了半天,隻得先急匆匆跑回值班室,將這件事告知了值班主任,然後撥打了報警電話和總局的電話。
此時,正在輪流休息的許臻等三人也被候車廳中的騷動驚醒了。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剛剛從淺睡眠中醒來的梁敏英打了個嗬欠,問道,“那邊怎麼圍了一堆人?”
她身邊的齊魁皺著眉頭,低聲道:“聽說好像是有人死了。”
一聽這話,梁敏英驀地一驚,頓時睡意全無,愕然道:“怎麼回事,怎麼死的?”
齊魁搖搖頭,道:“不知道,安安靜靜的人就沒了,說是發現的時候身體都已經涼了。”
梁敏英扭頭朝那邊望去,隻見,候車廳西南角的長椅上,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歪著頭,閉著眼,似乎正在沉睡,從外表上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然而此時,他周遭三四米內已是空無一人,而在外圍,幾乎半個候車廳的人都圍在了那邊區域,用異樣的目光打量著老人家,麵上帶著或驚恐、或好奇、或麻木的表情。
有的人在小聲交頭接耳,甚至還有的人拿出了手機來,在對著老人拍照。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仿佛那不是一具遺體,而是一件供人觀賞的“展品”。
瞧見了這一幕,梁敏英隻覺心頭一陣悲涼,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這個陌生的老人是誰,然而,他在這樣一座荒涼的小縣城中溘然離世,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還這樣被人默然圍觀,實在是讓人看著難受。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父親。
幾年前父親走的時候,她因為正在劇組拍戲,沒能趕回來見到老人家最後一麵。
在那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梁敏英都沒能緩過來,以至於恨透了演戲,開始暴飲暴食、四處求神拜佛,險些因此放棄了自己演藝生涯。
觸景生情,梁敏英心頭一酸,連忙打開包裹,想找找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幫老人遮蓋一下。
然而這時,一旁的許臻忽然在她耳邊輕聲道:“娘,我過去一趟。”
說著,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摘下兜帽、戴上口罩,從人群中一路擠了進去,走向了那個“沉睡”在長椅上的老人。
梁敏英見狀,微微一怔,連忙抓起一條絲巾,也隨之跟了上去。
小許要乾什麼?
他也想替老人蓋一下嗎?
但是,他沒拿東西啊
正疑惑時,隻見許臻已經走到了老人近前。
他俯下身,單膝半跪在地上,握住了老人枯瘦粗糙的手。
待確定老人確實已經沒了脈搏後,許臻輕輕歎息了一聲,低下頭,輕聲念誦道:“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
不遠處,梁敏英怔住了。
她不知道許臻口中念誦的是什麼經文,但她知道他在為老人超度。
梁敏英的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這個不幸在孤獨中離世的陌生老人,總算是有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他,為他念誦了一段往生的經文。
而此時,原本嘈雜轟亂的候車廳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氣氛逐漸從驚恐變得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