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人……其他人不會懂他在說什麼。
許臻不想給彆人添堵。
惟獨梁武哲,在26歲封帝的梁老師麵前,許臻可以毫無顧忌地把這番話說出來。
儘管隻是稍微提了兩句,也讓他感到許久以來的壓力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梁武哲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道:“其實所謂的‘瓶頸’並不是一個值得擔心的問題,也沒有一個具體的解決辦法。”
“表演這個東西,就是某個瞬間,忽然就悟了,忽然就懂了。”
“也不是悟到了某個具體的技巧,就是通透了,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許臻點點頭,道:“早些年的時候也有過這種感覺。”
“但是近兩年我總感覺自己很擰巴,既想展現戲劇張力,又想充分代入角色,沒辦法把這二者好好結合起來。”
“我看梁老師演戲的時候,總是既能做到貼合角色,又能做到爆發力極強,這是怎麼達到的呢?”
梁武哲聽到這個問題,輕輕笑了笑。
他兩手在火爐上緩緩地翻動著,沉吟半晌,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罷了。”
“你如果是想做到這點的話呢,我倒是有幾個小小的建議。”
梁武哲說著,抬起頭來,頂著他那副鷹鉤鼻、尖下巴的尊容,眼中卻帶著溫和的笑容,道:“我知道你是影視學院的學生。”
“一般科班出身的人,都是‘斯坦尼’學派的擁躉,講究體驗,講究代入。”
“但是,你如果用代入的方法去演楊子容,是有先天劣勢的。”
許臻問道:“為什麼?”
梁武哲莞爾一笑,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性子很淡,乍一看感覺很難相處?”
許臻愣了一下,點點頭,道:“有。”
梁武哲循序善誘地道:“那楊子容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許臻想了想,道:“徐導筆下的楊子容,是個開朗、機敏、自來熟,跟誰都能很快打成一片,社交能力很強的人。”
“對嘛,”梁武哲道,“代入,其實是從你自己本身的性格中挖掘出與角色契合的部分來,讓你相信你就是楊子容。”
“但我實話實說,你的底子擺在這裡,再怎麼代入角色,再怎麼解放天性,你跟這個角色都是有隔閡的。”
“不如說,你的性格先天缺乏戲劇性,跟所有的戲劇角色都存在隔閡。”
“你用你的三觀去理解角色的人生,就是很難成為他們。”
許臻聽到這番話,微微蹙眉,有些困惑地問道:“梁老師,那我要怎樣做呢,學著改變性格?”
“哈哈哈,”梁武哲笑道,“那倒是不必。”
“你先不要做楊子容,先試著去了解他。”
“去跟他聊聊天、跟他促膝長談,把他當做你的朋友去‘結交’。”
“等你把他真正理解透了,再嘗試去代入他,融入這個角色。”
“可能就會看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梁武哲的眼睛瞅著手下的煤氣爐,不緊不慢地道:“演戲其實和做人差不多。”
“做人,我們經常會聽彆人講:換位思考。當你做一件事的時候,你多站在彆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就能明白很多事情究竟該不該做。”
“演戲也是一樣的。”
“你可以試著從多角度去觀察這個人物,或許就更明白,這到底是個怎樣的角色了。”
說著,他抬起頭來,對許臻笑道:“當然,我不是說直接站在角色視角去代入不好。”
“多角度觀察人物,這對於一般演員來說太複雜了,反倒容易跑偏。”
“但今時不同以往,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演員了,可以去做一些複雜的嘗試。”
“即便這種方法不適合你,我相信你也有判斷的能力,不至於跑偏。”
許臻聽到這番話,隻覺腦子裡忽然產生了許多的想法,各種各樣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讓他急需捋清。
【以下部分還未寫完,請稍等我片刻再看】
“哈哈哈哈哈……”
化妝間裡的笑聲連綿不絕,林曉波有些地狐疑地望著周圍人,見他們每個人都用“友善”的目光看著自己,不知道笑點在哪裡,隻得姑且先跟著眾人一道傻笑了起來。
而許臻看著眼前的場景,則笑得十分勉強。
我跟梁武哲老師對戲,林曉波居然誇梁老師能跟得上我……
我……
這可真是“人生巔峰”了。
不過,出現這種烏龍也不能全怪林曉波,要怪就隻能怪徐文光導演這個神仙。
劇組主要角色的飾演者不僅對外嚴格保密,就連對內也口風極嚴。
尤其是梁武哲老師,目前就隻有威虎山這邊的人知道他的存在,而林曉波飾演的少劍波是“山下”的,跟梁老師一場對手戲都沒有。
如果徐導願意,理論上來說,他可以把林曉波一直蒙騙到電影上映為止。
——許臻感覺這事兒徐導乾得出來。
既然現場是這麼個詼諧的氣氛,其他人也沒有要戳穿這件事的意思,許臻索性也就沒吱聲。
算了,就這樣吧。
以後梁老師還可以繼續扮豬吃虎逗林曉波玩,自己在旁邊看戲,不開心嗎?
這也算是寒冷的雪原上難得娛樂項目了,何必掃了大家的雅興。
……
22號這天沒有拍攝任務,徐導進組之後,首先召集各組的演員開了個簡要的動員會,對這段時間的拍攝任務進行了總體的部署。
從第二天起,演員們就要開始嘗試著與角色進行磨合了,正式的拍攝即將開始。
這天晚上,許臻難得地失眠了,輾轉反側地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