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諾頓了一下手,然後手上的動作就更加快了,她把一張一張的凳子擺好,又倒了幾杯隻有五分滿的熱茶,還把其中一杯弄倒在桌子上,做完這一切,白諾才飛快的躲進了衣櫃裡頭。
江三娘和李金鈺見她躲好了,於是也不敢再伸頭看著,連忙躲在了柱子後麵屏息靜氣,不多時,她們就聽見腳步聲一步近過一步。
恐懼真的是一種神奇的東西,明明外麵就十分的吵鬨,可是她們在這屋子裡,卻可以聽見外頭那個人一步一步踏在地上的腳步聲,也可以聽見那撲通撲通的心跳。
來了!
這是她們三個人所有的心聲。
隻聽見吱呀一聲,那關閉的房門突然就打開了,白諾躲在衣櫃裡頭,這衣櫃是江三娘和陸英新定做的衣櫃,衣櫃上有透氣的小孔,透過那小孔,她看見門邊上,扶著一隻粗糙的手,接著,就看見一人,跨了進來,那人進來,並沒有關門,反而在房間裡麵環視了一圈。
白諾的呼吸閉的更加緊了。
黑衣人抬腳走到了桌子旁邊,看著那倒下的杯子,白諾看見他伸手摸了一下杯子邊沿,像是在感覺茶水的溫度。
他隻是略摸了一下,就放了手,然後,目光就肆意的打量起這房間裡來,又略站了一站,黑衣人就四處走動了起來。
江三娘的新床上放著的被子,被黑衣人用手中的劍刺了幾下,床底也翻開來看了。
隨著黑衣人待著的時間越來越久,白諾的心也越發的緊張了。
房間裡頭,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白諾看見黑衣人朝櫃子走來,於是就不敢再看,連忙藏在了長長的衣袍裡麵,她聽見黑衣人腳步走近的聲音,也聽見黑衣人打開櫃門的聲音。
要被發現了,這是白諾唯一的想法!
而此時,門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白諾聽得,好像有人說,“看看這裡有沒有,彆讓刺客闖進了新房!”
那黑衣人一驚,啪一聲就把衣櫃門給關上了,隨即,飛快的離開了新房。
白諾鬆了一口氣,一抹額頭,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隆冬天氣裡頭,出了一身冷汗。
“新房裡麵沒有人!”白諾略略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說了這麼一句,她還沒有來得及看是誰,就聽見李金鈺大聲的喊,“程捕頭,這裡有人的!”
整個新房頓時就熱鬨了起來。
白諾隻聽見李金鈺的聲音,“三娘,白諾,我們安全了!”
也聽見彆人的聲音,“大小姐在這裡!”
略沉吟了一下,白諾從衣櫃裡頭鑽了出來,吱呀一聲打開櫃門的聲音頓時就吸引了這裡頭所有的目光,被那麼多目光盯著,白諾心跳都漏掉了一拍,然後,她從容的從衣櫃裡頭鑽了出來。
程捕頭穿著一身半舊的捕快服裝,手拿佩劍,帶著一乾兄弟,白諾從來都沒有覺得程捕頭有哪天像今天這般親近可人。
白諾從他一笑,程捕頭問道,“白掌櫃可安好?”
白諾點點頭,安好自然是安好的,他們來的太及時了,要不是他們來的剛剛好,她說不定都沒有命在了。
“你們怎麼會來?”白諾輕咳了一聲,這才發現她的聲音有點嘶啞。
“我們接到報案,說是陸府出現了刺客,死傷了許多人,所以我們就過來了!”程捕頭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公式化的問道,“白掌櫃一直都在櫃子裡頭,可有看清楚那刺客的樣子?”
白諾搖搖頭,“他一直都蒙著臉,我並沒有看清楚。”
“喂!”李金鈺在頭上的橫梁大聲的叫道,“你們彆光顧著說話啊,趕緊把我們放下去啊!”
白諾和程捕頭一抬頭,就看到李金鈺一臉著急的看著他們。
程捕頭笑道,“大小姐稍等,我這就放你們下來!”
說罷,就讓人去搬梯子把兩人放了下來。
江三娘一得到自由,就抓著白諾的手問道,“阿婆和陸英他們?”
陸英他們會武功,尚且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阿婆和巧兒他們都是老弱婦孺,白諾她也不知道阿婆的情況怎樣了,心裡也十分的著急,當即就說道,“金鈺,你先呆在這裡,我去找我阿婆!”
李金鈺也知道白諾她們著急,當即就點了點頭。
白諾拉著江三娘就奪門而出。
到了院子裡頭,到處都是官兵,到處都是受傷的人,這麼一會的時間,陸府就從一個喜氣洋洋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哀嚎遍地的地方,白諾擔心江三娘看了受不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見她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並無異樣,所以才放心了一些。
胡明袂等人正四處查看有沒有活口,受傷情況。
白諾下意識的就喊了一聲,“二爺!”
胡明袂站在人群裡頭,發絲有一些淩亂,衣擺處染了淡淡的血跡,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就像是盛開了一朵一朵的紅梅,他那纖長有力的手指上,也染了血跡,即使是染著血汙,白諾也依舊覺得他此時,還是那般的豐神俊朗。
她莫名的想起來胡明袂拿著奪命閻王劍和陸英他們一起逼退那黑衣人的場景,那時他眉目陰沉,神情嚴肅,仿若下一刻就能化身死神,可是此時,他臉上又帶著悲憫,一個一個的查看傷者,這兩者重合在了一起,白諾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眼眶就濕潤了。
旁邊江三娘已經朝陸英飛奔了過去。
胡明袂站定,略略打量了一下她,像是確認她是否安好,然後就朝她走了過來,白諾的腳不聽使喚,她明明是想站著等胡明袂來找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腳步就自動朝他靠了過去了。
胡明袂走近她,低下頭,看著她微紅的眼眶,把她的發絲攏到耳後,輕聲問道,“怎麼哭了?受傷了?”
白諾搖搖頭,輕聲問道,“你呢?身上怎麼這麼多血?是不是受傷了?傷到哪裡了?”
一連串的問題,胡明袂忽然就抬手覆上了她的臉,安撫的摸了摸,輕聲說道,“沒事,這不是我的血,是彆人的!”
有殺手的,有賓客的,胡明袂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染上這些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