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夫人雖然不求兒子變得正常,也希望傻少爺明事理,便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教,又請夫子一遍一遍的講經論史。
可傻少爺雖然人傻,也是有反骨的,越是壓迫就越是討厭,徹底討厭上了讀書,又撒潑的氣走了兩三個請來的夫子。
即便是這樣了,夫人仍舊不鬆口,倒是不請夫子了,改為自己親自監督。
昨日傻少爺的課業並未完成,耍著小聰明將討厭的本子全塞進了床底下,哪知道今日剛來的長工灑掃房間時,將傻少爺藏得那點東西全都掃了出來。
正巧趕上夫人帶著傻少爺回房要抽查功課,這下傻少爺直接氣炸了,他費儘心思要掩埋的東西,就這麼被掏了出來,他能不氣嘛!
這股子氣本來都忘了,今夜再次瞧見這長工,使得傻少爺不太靈光的腦袋回憶起了下午的憋屈勁兒。
“不許動!”
眼見自己的攻擊都被擋了下來,傻少爺砸不過,便開始耍性子的命令起人來。
薛河抬手的動作一滯,歎了口氣,知道這少爺果然不好伺候,便也依著娘的話,順著哄著對方。
他垂下手,任由少爺拿書本砸的過癮,直到書架上的書冊落了一地,少爺砸無可砸的時候,薛河才低沉著聲音說著:
“少爺,夜宵要冷了”
“哼!”
氣呼呼的少爺也發現了沒書可砸這個嚴重問題,跺著腳,木屐踩的噠噠作響,坐回了圓桌旁,也不理會房中的長工,自顧自的捧著碗開吃。
薛河見少爺總算安生下來,彎腰開始撿拾書本,將這些重新擺放回書架上。
整理好書桌,他便要退下了,誰知剛到房門口,又被少爺喚住。
“不走!”
短衫衣角被拉住,薛河止了步子,回頭看去。
傻少爺踢掉了木屐,正光裸著腳踩在地板上,拉著他灰藍的粗布衣不放。
仰頭看著他,不甚靈光的眼睛盯著他打轉兒。
許是太久沒喝水了,喉嚨突然有些乾癢,薛河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不去看少爺那豔色芙蓉般的相貌。
“少爺”
“過來!”傻少爺顯然有些嫌棄這長工高壯的個頭,費勁的伸手拉起對方結實的手臂,往左側的書房走去。
薛河見狀,抬腳跟過去,不明座椅。
“坐!”指著自己平日被逼著讀書的羅漢椅,傻少爺命令似的瞧著薛河。
“……少爺,這,不合規矩”薛河仍舊沒明白傻少爺的意思,對方說的話太簡短,他又是剛來,自然琢磨不出語義。
“坐,快!”傻少爺覺得自己難得聰明一次,看著薛河的眼神倒像是在看傻子。
拗不過,薛河坐下,而後便瞧見少爺歡歡喜喜的把一打本子都擺放在了自己麵前,還把硯台推過來。
這下意思在明顯不過,薛河自是懂了,握住了少爺塞進手中的筆。
“寫,全部!”將娘留下的課業儘數推給長工,少爺頤指氣使的命令著,又噠噠跑回圓桌,繼續吃自己的夜宵。
“……”薛河大約能想到傻少爺的心中所想。應當是,他今日戳穿了對方藏起來的本子,這是要他賠罪,將少爺堆積起來的任務儘數做了。
拿著筆,薛河突然有些想笑,或許他娘說的對,這少爺的心思倒不算壞。
頂多,是個愛發脾氣使性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