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捧著自己受傷的臉,艱難的從石板地上爬起來,瞪著這個少夫人,不甘心極了。
分明是這夫人身邊的紅菱挑起的事端,為何隻罰她的月例。那紅菱被兩個婆子拉走,誰知道巴掌打沒打!
這個少夫人,從一開始就瞧不上她,縱容著紅菱對她肆意欺辱。如今丫鬟打了她,說不得就是這人指使的!
對方再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是在向她示威嗎?
少夫人看著月娘滿是怨毒的神色,知道說什麼對方都不會聽進去,歎了一口氣,轉身不再理會月娘。
抬頭時,夜色漆黑,今夜無風也無月。
今日是重陽,她還有一件事要做,沒必要同月娘耗下去。
姚夫人回了房中,拿出了一團明黃的紙,放入包裹中包好,披上暗色的遮麵鬥篷,於夜色中出了府。
桃源縣城不算大,但真論起來,七拐八拐的街巷還是不少的。
墨色的身影走到了一處巷子裡,推開破敗的院門,於雜草叢生荒廢已久的院子中,放下包裹。
微弱的明火在暗夜中亮起一點,而後逐漸泛起紅光。
借著火光,還能瞧見這院子的斷壁殘垣,以及周圍遺留下來的燒焦痕跡。
火光搖曳著,光線映射之下,叫人看清了這人燒著的東西,是紙錢。
姚夫人安靜的過分,一點一點將包裹中的紙錢燒光,用泥土掩埋了灰燼,拉過乾草枯柴遮蓋,才收攏好衣服準備折返回去。
恰巧就在此刻,一隻竹蜻蜓從遠處飄來,旋轉著翅膀落在了姚夫人腳邊。
她腳步頓住,彎腰撿起,才發現這是硬紙折成的,上麵,似乎還有字跡。
沉默著攤開紙條,借著遠處巷口傳進來的微弱光亮,姚夫人瞧見了其上所寫,瞳孔微縮。
她驀的抬首,環顧四處,卻沒瞧見絲毫的人影閃過。
將紙條點燃,徹底銷毀成一抹煙塵後,姚夫人才遮掩著鬥篷離開。
【你怎麼知道她與姚縣令有仇的?】天道吃著重陽糕,搞不懂自己又漏掉了什麼。
不過也無所謂,有遊慕在,它也不需要動腦子。
【眼神,那日在宴席上,姚公子被人發現醜事時,這姚夫人的神色不對】她瞧著姚公子的眼神,不像是一個正妻該有的神色,冷淡的,像是在看一個物件。
若單是冷然,也可以理解為一個婦人對丈夫迷戀酒色的失望透頂、冷心罷休。
可這姚夫人不是的,雖然對方掩飾的很好,可遊慕還是瞧見了她眼底那微不可察的恨。
感覺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這種恨意遊慕很熟悉,並且輕易能看出對方恨意的指向。
這個姚夫人的恨,透過了姚公子,朝向另外的人。
那麼,便隻有,姚縣令。
遊慕坐在房簷之上,注視著那纖瘦的身影融進夜色裡。
【這姚夫人倒也是個有意思的,身世不明,聽人說似乎是奴仆出身,能嫁與姚公子做正妻,倒是極為稀罕。而且,姚公子這般花心的人,竟也十分敬重這個夫人】
【嗯……聽起來確實很怪異】天道應和著。
【姚公子當日連化解鬨劇的能力都沒有,光著身子被眾人瞧見,狼狽不堪,這樣的行事風格,可不像是會被姚縣令重用的樣子】
【所以,其實是姚夫人在幫著姚公子鞏固地位?】好不容易聽懂了一點,天道搶答,緊接著便是更多的疑問【可她們不是有仇嗎?為什麼要幫他】
【自然是,要借著姚公子這層關係,靠近姚縣令,取得信任。我猜,她應當在尋找些什麼,姚縣令的秘密…】
論血緣,姚公子同姚縣令可算不上親近,頂多是遠房親屬,偏就在姚縣令麵前得了臉,還住在姚府,這其中自然是有些說頭的。
總之,不論這姚少夫人想得到的是什麼,助推一把,有益無害。
【我想這姚府一定很熱鬨,可惜,沒法瞧見了】
撐起身,遊慕在屋簷上跳躍著,往自家的方向折返。
【所以,你說清楚嘛!這姚夫人的身世怎麼了?】話說一半真的很鬨心誒!它不想猜來猜去,直接告訴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