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我真嫉妒你呀,生來便什麼都有了。不像我,什麼都要爭,什麼都要搶,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哪怕你死了,你的家人還在床頭日夜期盼著奇跡發生,我竟然還是無法比得過你,各種方麵上,多可悲呀?”
林婉捧著臉哭了起來,她自小隻知道東西是搶過來的,隻有握在手裡的才是真的。
可在進入大學之後,她才明白過來,生長在象牙塔上的一類人,不需要拚命的活著,不需要費儘心思的爭搶看守自己在意的東西。他們隻需要招招手,自然有大把的資源送到跟前。
他們不屑一顧隨手丟到的東西,是自己窮極半生追逐都不一定能觸碰到的東西。
她知道自己的那些控訴,根本不存在,是自己過於狹隘的臆想,卻忍不住這般看低對方,譴責對方。好似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內心平衡一些。
多可笑啊,匍匐在底層的人活的算計,活的功利,活的蠅營狗苟,而那些自小被金錢和鮮花簇擁的人,卻不諳世事,被保護的太好,良善的過分。
不公平,這一點都不公平!
強烈的不甘心扭曲了她,使她變得極端且虛偽。每日維持著亮麗的假象,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層皮囊之下,潰敗腐爛的靈魂。
一聲哀歎,麵前的陳念身影如泡沫消散,火光重新回到視線之內。
林婉抬頭看去,忽視了周圍人形色各異的眼神,瞧見同樣畏縮懼怕的喬越陽。她順著對方恐懼的聚焦點看去,有那麼一瞬間,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陡然笑出聲,林婉捧腹大笑,似是要把五臟六腑全都笑出來,她轉眼看到身側貓頭閃著綠光的視線,知道自己逃不過。
隻有說了真話,那些她畏懼的東西,才會不再纏著她,徹底消散!
“剛出生時,我母親便跟人跑了,父親整日嫖賭,咒罵著這個社會,怨懟著母親的拋棄……”幼時她過的很艱辛,破舊發黴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總是堆滿酒瓶充斥著酒氣。
那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隻有在領著她向外公外婆討要酒錢時,才會叫她‘閨女’。
“高中,我喜歡上一個人,或許,也不能稱之為喜歡,隻是崇拜和仰慕對方那種高高在上、灑脫自如和揮金如土的感覺,那是我夢寐以求,卻心知如何都無法達成的願景……”
林婉說著,神色逐漸平靜,似乎將積壓在內心已久的大石終於道出,總算獲得解脫一般,整個人平和了很多,不再如剛剛那般怨天尤人歇斯底裡。
那時候的學生,很流行早戀,似乎隻有被班主任竭力打壓之下依舊堅定的感情才是最無瑕的真心。
她也如其他人一般,在日記中偷偷寫下了春日裡的心事。卻沒想到,這日記本,被眼鏡隨意翻動,窺破了心事。
喬越陽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自然看不上一身土氣和醜態的自己,這種事情被眼鏡當眾戳穿後,第一個生氣暴起的,反倒是被寫下名字的當事人。
自此,她成了這個轉學生團體的欺負對象。說是欺負,在林婉看來,倒也還能忍受,因為每一次受到幾人打壓嘲諷捉弄之後,她便能得到一筆錢,幾張百元紙幣。
畢竟喬家伯父有錢,喬越陽揮金如土,在那個不算富裕的縣城中,是可以大把撒著錢玩的存在。
雖然受著幾人的責難,但林婉打心底裡,並不覺的這有什麼。最起碼,他們給了她足夠的損失費,而她那個好賭愛財的父親,卻隻會成日裡打罵她撒氣,坐吃等死!
隻是這樣的日子,在又一個轉學生到來後,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