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
狼狗的低吼和咆哮摻雜著小孩的啼哭環繞在頭頂,王龍招猛然睜開眼,看到圍在他頭頂的一群孩子,伸手扯下頭頂的麻袋,露出了猙獰的狼犬頭顱。
狼狗從孩童的衣物中一躍而出,齊齊朝著地上的王龍招撕咬過去。
瞳孔中映出的最後畫麵,是那尖銳的獠牙刺向眼球,而後,便是無窮無儘的血液……
“彆看了。”
伸手捂住秦訣的雙目,遊慕拉著對方從王龍招的夢境中脫離。
當發現可以搜魂檢索到對方曾經的記憶時,秦訣執意尋找到了當年影像,看到了自己被當街強搶,生母反抗反被凶殺的畫麵。
還沒從那鮮血淋漓的場景中抽離,又用對方的眼睛,體會到了惡狗撕咬分食的痛苦。
擔心秦訣受不住,遊慕伸手打斷,將他的意識拉了回來。
“我想……殺了他。”身體不受控製的輕顫,共情那些受害者情緒的體感還強烈的衝擊著大腦和感官。
腦海中有一個強烈的意識在叫囂著,殺了他,殺了他!
以一個加害者的角度,他更能體會到那些在王龍招手下死去生命的恐懼和無助。
還有,那個倒在血泊中的……母親。
“他會死的,但總要物儘其用,不是嗎?”伸手撫去秦訣蹙起的眉頭,遊慕轉頭透過看去,花海的一角,一處微弱的光源宛如螢火蟲般忽明忽暗。
今夜無月,古堡外陰風陣陣,催動山坡上的玫瑰相互瑟縮著,發出顫顫的響動。
被藤條卷積包裹的三人,還掙紮在夢境裡,他們身上的生人氣息,正絲絲縷縷的從藤繭中析出,相互卷積在一起,如溪流一般,在空氣中盤旋著,彙入一處正攏著花苞的花枝上。
“時間太久,她的靈魂十分破碎,留存於世的,僅僅隻有一絲執著尋你的殘念,我的鬼氣對她來說太過強勁,隻能以生人氣息不斷溫養著。”
順著遊慕的話,視線越過花叢,秦訣看到了那含著微弱光亮的花苞。
此刻,他弄懂了之前係統所說的事情,對方給他的圖標指示,便是這裡。
“小天之前應該給過你提示了,去吧。”
後背被推了一把,秦訣邁開腿,穿過一眾開著正旺的玫瑰,走近那株含苞待放的。
天邊烏雲散開,一束銀白的月華灑下,正籠罩在花苞之上。
一縷輕煙魂魄從寄宿的花瓣中溢出,在月光下,逐漸組合成人型。
她穿著白色的衣裙,長卷發溫婉又明媚,是秦訣在王龍招記憶中看到的樣子。
魂魄微動,若有所感的緩緩轉身,她茫然的視線對上了秦訣晃動的瞳仁,身形微顫。
“……阿宸?是你嗎?”記憶不甚完整,但蘇錦姒覺得自己似乎很久沒有出聲說過話了,哪怕是靈魂,再次張口時,都生疏的嘗試了幾次發聲,才總算開了口。
“……是我。”這次,秦訣沒有否認這個名字,他點頭應下,在月光下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他的母親。
魂體微微抖動,下一秒,蘇錦姒猛然靠近了心心念念的兒子。
她隻記得,自己死了很久,遊蕩在人間四處尋找,久到,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要去哪裡,隻揣著要找兒子的執念,遲遲不肯消散。
再到後來,意識迷離,魂體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飄忽破碎,連一陣微風,都能帶著她飄飛好遠。
“你長大了,個頭也高很多,真好……”縱使內心有千言萬語,有道不儘的喜樂悲歡,可最終,卻都化作了一句‘真好’。
她伸手輕撫秦訣的側臉,認真的看著,作為一個母親,輕易從孩子的相貌上,尋出了對方年幼時的痕跡。
魂體的動作很輕,母子二人距離很近,卻又仿佛相隔甚遠。
感受著臉頰上小心翼翼的觸碰,無端的,秦訣眼角劃過清淚。
“母親……”對不起,這麼晚才知道你,這麼晚才見到你……對不起,或許那一遭,本不該由你拿命去抵。
這淚水燙到了一個母親的靈魂,她連忙伸手去捧,去擦拭兒子臉頰的淚,滿臉慈愛的哄著,慣性的想像生前那樣哄著哭鬨的小兒。
“彆哭,阿宸是個乖寶寶,是個堅強的小孩,彆哭,媽媽在的。”
這淚水將她的記憶帶去了多年前被迫分開之時,她的孩子,還是孩童模樣,在受到驚嚇之時,驚懼過度,抽噎不止。
母親,最受不得孩子的淚水。
魂魄擁著自己長大的孩子,她輕輕拍著兒子的後背,哄著念著,哼唱起了曾經最熟練的兒歌。
那溫柔的聲線隨風飄遠,蘊含著母親對孩子無條件的愛。
“真好聽,哥……爸媽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呀?”古堡正門口的階下,宋晚雨掌心支著下巴,滿臉羨慕的看著遠處母子相見的畫麵。
她也好想,見到爸爸媽媽呀……
攥著荷包袋的手逐漸收緊,宋晚雨吸了吸越發泛酸的鼻尖。
頭頂撫上一隻溫熱的手掌,用力在她打理好的空氣劉海上揉了揉。頭頂,是她哥的回答:
“會見到的,我們一家,總會有團聚的那一日。”
目光落在妹妹懷中小心抱著的東西上,宋晨風肯定的回答。
【真好。】不論是懷念亡妻的喬仁承,還是等待著父母靈魂修補完全的宋家兄妹,他們的所求,終將如願。
天道趴在遊慕的肩頭,從高高的古堡頂端看著下方的一切,滿意的拍了拍爪子。
“這些,不都是你的功勞嗎?”
伸手揉了揉熊耳朵,毛絨狀態下的天道手感極佳,使得遊慕總控製不住揉撚的動作。
【是喔!我可真棒!】這麼一想,天道瞬間信心倍增,美滋滋的自誇起來。
“是哦,很棒的,再接再厲?”
【嗯!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