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中的濕意被風散,又在下一瞬聚集起來,杜燕生垂頭盯著脆弱的雛菊,壓製著嗚咽的聲線,極力掩蓋著翻湧酸澀的喉頭,用自己都聽著陌生的音調,壓抑著詢問。
“我們遇到了屍潮,隊長為了掩護我們撤退,自己頂了上去……失蹤了,我們……隻找到了一些衣服的碎片……以及……隊長的配槍……”
眼看著手臂受傷的寸頭痛哭流涕到無法回複,另一個人走了過來,將身側的手槍,遞了過去。
這是他們能搜尋到的,僅有的東西了。
“……他有異能的,不會那麼輕易……不會的。”
槍身帶著摩擦的劃痕,杜燕生垂頭看著,輕而易舉認出了它的歸屬。
以前厲深閒下來的時候,總喜歡拿帕子仔細擦拭著這把槍。
這東西陪對方走過了很多歲月,哪怕老舊,厲深也從沒想過要換掉。
他總說,槍在人在……
“我們已經通知厲區長前去支援搜救……”隻是,當時的喪屍太多了,還有一點,隊員沒能繼續說下去,擔心對杜博士的打擊太重。
屍潮退去之後,一地狼藉,他們沒能找到隊長的屍體,隻尋到了幾片沾血的衣角……
這樣的情景,其實已經很明確了。
能在屍潮之下生還的概率……太小了。
身負異能並非萬能,他們都是人……是人,便都有死亡的那一日……
“救援隊伍呢……想去看看……我想…”猛然抬頭,杜燕生拉起隊員的胳膊,情緒激烈的詢問救援隊伍的去向。
杜燕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太理智,但他現下已經做不到冷靜分析了。
他要親自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總要親自去看看!
“杜哥,你彆這樣……說不準,很快就能找到了……”隊員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隻能低聲勸著。
“燕生。”
肩膀上落下一隻寬厚的手掌,杜燕生轉頭望過去,是匆匆趕來的厲區長。
“厲叔叔,厲深他……”仿佛無家可歸的動物尋到了歸屬,一直盤旋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在見到長輩的這一瞬登時落下。
杜燕生六神無主,希望從厲區長這裡找到不同的答案。
“好了,沒事的,會沒事的。燕生忙著工作,許久沒有回家了,走吧,回家吃頓飯,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去尋厲深。”
厲區長拍著杜燕生的肩膀,帶著他坐上了回家的車子。
杜燕生忙著實驗,厲區長原本是要瞞著對方的,隻是不想他來的慢了一步,沒攔住杜燕生腳步。
眼下這種情況,其實厲區長心中也沒有底。這些隊員們傳遞過來的情況並不好,可人沒有找到,總是抱有一絲生還希望的。
不論如何,他們不能自亂陣腳。
杜燕生情緒崩盤,實驗上的滯塞加上厲深的噩耗,幾乎要將他壓垮,垂頭攥著手裡的花和厲深的手槍,動作僵硬的跟隨厲區長離開,與姍姍來遲的遊慕擦肩而過。
厲深的隊伍停留滿一小時,被守在乾測外的持槍警衛放出來,他們都是厲區長那邊的人,自然要跟著回去。
坐上敞篷的卡車,一行人狼狽不已,各個情緒低迷,頹然神傷。
遊慕借著一些帳篷的遮擋,隔得有些遠,視線在他們之間遊移掃過,捏了捏啄他手心的‘解壓球’,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