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跪著。”靠在雲枕上,後腰被承托著,總算不那麼酸痛。
自己不好受,遊慕怎會讓禍首好過。
自然是要給他跪足了!
樓箋跪回去,暗自歎息。他一個勸架的怎麼還被遷怒了?
庭前花落,合歡淡香幽幽入內。跪了半晌,樓箋後知後覺琢磨出點味來,試探的跪過去,討巧的為陛下按摩……
這次遊慕倒是沒說什麼,看著奏折沒理會,任對方捏肩揉腰。
房中金陽隨風傾斜挪移,時而傳來幾聲蜂蝶振翅,悠然閒日,不過如此。
日升月落,雲卷雲舒,時光總在變換,或陰或晴,或明或暗,隻是後宮之中,從未變過。
未曾出現京都之人預料的情形,帝後之間根本容不下第三者,公主依然是唯一的公主。
這位公主不僅沒能被厭棄,也未成為利益的犧牲品,被遣去和親。
遊姝成年了,擇了個探花做夫婿,這人是她自己選的,隻因相貌不凡,許能生出更漂亮的孩子。
儘管在遊姝心中,論相貌,沒人能比得過爹爹。
自明事理之後,遊姝便清楚自己的責任。
她自出生便未曾受過什麼苦楚,哪怕是最艱難的那幾年,她也被爹爹養的很好。
她的命,是在樓家人的骨血屍骸下保住的,身為樓家人的血脈,既然享受了優渥的待遇,便應該儘了自己的責任。
樓家的血脈,不能就此斷掉,祖輩幾代人的精力,打下來的根基與名望,也不能就此被淹沒。
當時遊姝的想法是,既然早晚要成婚,倒不如早一些,若是這個不行,便快些換下一個。
許是跟在爹爹身邊潛移默化學到了許多觀念,又因為身位太高,遊姝根本沒有以夫為天的念頭,也不覺得感情能有多大效用。
當然,她小舅舅那種癡迷樣子,她倒是佩服的。可這世間,不是所有男子,都如爹爹和舅舅那般堅定不移,從一而終。
但出乎意料,那位探花郎,倒是十分熱切,時常弄些討巧的玩意討她歡欣。
成婚當晚,遊姝拿著爹爹贈予她的鞭子,念起出嫁前爹爹所言‘若往後事有不順,便用此鞭,出了事情,死了人,爹為你兜底。’
心中底氣十足,於是待那探花郎解下蓋頭後,遊姝學著爹爹的樣子威逼,隻說若探花郎要演深情,須得給她演一輩子,若是要她發現差池,便隻有死路一條。
原以為這探花郎熬不過幾年,遊姝還念著,若是看膩了對方這張臉,便去尋個更好的。
不想秋去冬來,二人倒也走過了不少歲月。
成婚第二年,遊姝生了孩子,雙胞胎男嬰,縮在繈褓中,瞧著乖巧可愛。
兩個孩子,一個姓了樓,記在樓家族譜之下。一個姓了遊,隻待長大些,便接去皇宮作為儲君養著......
擱置已久的東宮終於迎來了新主,那宮牆外的紅梅枝乾早已粗壯,撐得住雀鳥落腳,也扛得住淩風陣陣。
伴著小兒奶聲奶氣的誦讀之聲,宮牆外的梅枝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霜雪,紅梅開過又謝,謝了又開。
光陰似乎在牆頭小雀的啼鳴聲中如水流般匆匆逝去。
帝後相繼離世,舉國服喪哀悼。
啟皇陵儀式由遊姝主持,她也老了,早已見慣生死,隻是瞧見兩位爹爹安然躺在棺槨中等待下葬,依舊止不住淚。
曾見證過二人情誼的女兒,如今成了他們亡故後的送葬人。
冬日時節,合歡早已不再有,遊姝解下腰間香囊,於封棺之際,將那夏日裡采摘陰乾的花瓣灑下,染出一室的馨香。
如了舅爹的願景,助他們雙手交疊,黃泉路上攜手共度,永不分離。
一聲鑼響,紙錢應風飄零散落,棺槨被抬起,四角白綾隨風自動。
遊姝跪地叩首,抬眸間白綾輕撫過眼,恍惚中,似是她爹爹輕拭過眼角的淚。
宛如昨日,極儘溫柔……
“爹爹,舅舅,女兒在此,拜彆!”
……
【這一局我們贏了!你再搗亂又如何?怎麼說怎麼說?】搶先將一黑一白兩個光團揣兜裡,天道有些得意,衝著法則上下彈跳。
成串的法則數據不理會它,大手伸來,抓起天道連同他兜裡的兩個靈魂去往下一處早就織造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