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驟然沉重,鋒利的獠牙正壓在脖頸上,隔著一層淺薄皮肉,隻要再度用力,便會戳破血管。
慌亂之間,遊慕指尖摸索到褲管夾縫內藏匿的小型匕首,隻是手臂被重力壓實,他拚命掙紮。
似乎已經預見了慘烈畫麵,眼睫顫動,那空洞的瞳仁倒映出的,是頭頂炫目的燈光。
遊慕瞧不見,也絲毫不覺刺目,隻是生理性的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淚水落入鬢發,被粗糲的舌頭舔舐。野獸低嗅著,喉口依舊是威脅與嗚咽,卻並非刺破他的咽喉,反而用那遍布倒刺的舌,不斷刮擦著遊慕的臉頰。
“呀,沒死?”
“這野狼王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哎呦呦,連個野獸都知道憐香惜玉了?”
觀眾席,內能瞧見血腥場麵,眾人還有些不適。
鬥獸場上方的五層觀景台,隔著一麵玻璃,站在包間的男人抬腳撚滅隨手丟開的煙蒂,俯視著下方的情形。
視線從那滴閃著光的淚珠落在野獸身上,仿佛憶起了什麼,蹙眉怒斥:
“沒出息,滾回來!”
這聲音隱沒在人潮之內,卻被巨大的黑狼動著耳朵捕捉。
野獸抬起頭顱,甩了甩耳朵。喉嚨還不斷低吼著,尾巴用力敲打著地麵,帶起陣陣塵土,顯得十分不悅,卻抬起獸掌,緩緩往後退開,逐漸退回容納自己的囚籠之中。
“這狼轉性了?”
“興許是還不餓?”
“那小美人是不是能活下來了?我想買他。”有人摩拳擦掌。
“我出十萬籌碼,不知道夠……”
人群嘈雜聲中,遊慕撐起身體,撫著落下幾顆尖牙印的脖頸,耳邊如雷的心跳落下幾分。
與此同時,觀眾席上的叫買聲更大了。
那位宣布開場的人不知何時來到遊慕身前,聲音帶著幾分歉意的闡明著:
“抱歉,諸位,城主有令,本次賽場突發情況,不算做條例之內,這名死囚依然需要被押入下層,稍後會為諸位返還雙倍的籌碼!望見諒!”
言罷,這人拖著遊慕從一側迅速離開,在看客的不悅和質疑聲中,遠離了鬥獸場。
行走在通往地下監倉電梯的狹長過道上,借著昏黃的老舊燈泡,維迪轉頭看了一眼這囚徒,瞧著那張玉似的臉,忍不住暗歎。
不止是外界那群混蛋家夥,如果不是典獄長有吩咐,他也想將人買回去。
三層監倉,那可不是個好去處,也不知這人怎的惹了典獄長不順眼,分明獸口脫險,竟然又被截了回去。
命可真懸!
心中的話落到嘴邊,成了幾聲嘖嘖唏噓。
維迪指引著這人乘上電梯,密閉的環境中,心尖發癢,忍不住搭訕:“嗨,小可憐,你犯了什麼事兒,被流放到這裡?”
帶著幾分揶揄的話,遊慕仔細記住這個聲音,本不想回答,隻是又想到,或許能從對方口中獲取一些信息。
“……不清楚,忘記了。”
“哈?你可真有意思。”維迪自然不信,以為這人不想說。
能被聯邦警衛派發到荼蘼城的,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輩。他很難想象到,頂著這張臉的人,犯了些什麼天怒人怨的罪過。
……喔,說不定,是被誣陷的?也未可知?
維迪在心中設想著關於對方的,戲劇般的故事。
“這裡……是什麼地方?”半晌,見對方不再出聲,遊慕主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