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顯回到洞府,已是月上西山。
服下一枚五穀散當做下午膳食後,他來到一處靜室,入內便關上石門,插上石條。
然後取出一根清楠木製成的長香,插進一頂古樸小巧的紫銅香爐。
清楠木是道家九宗之一寶峒宗特產,五十年可成材,成材後散發清香,聞之可靜定心神、消散疲乏,世俗追捧為頂級香料,大族豪商均以其製成香囊佩之。
但在修真界隻能算是日常用物,道樸宗對於此物也不吝於下賜,每月每人可以領用10支,而且還是參雜其他多種靈物藥材調和而成,日常參道悟玄,用之效果更佳。
清香入鼻,張顯隻覺周身輕盈通泰,腦中雜念迅速消散,隻留一點本性靈光,吐納之術自然運轉,呼吸也變得若有若無。
打坐調息片刻,等狀態調整到最好。然後他便取出玉珠置於右手,凝神靜氣開始存思入定。
神念一觸玉珠,便進入到一處神異空間。此地空蒙蒙霧茫茫一片,不分上下左右,也無任何落腳之處,好像除自己之外彆無他物,隻有虛空無儘又似處在雞子之中。
張顯熟門熟路,念頭輕轉間,便在此化出分身。這分身長相身高和他一般無二,隻是不似真人,像是雲霧聚集而成,裡外通透,不夠真實。然後神念一起,撐開四極,開辟出一處約二丈方圓大小的空間。
靜室內的張顯紋絲不動,氣息漫長悠然。
玉珠內張顯分身也原地閉目盤坐。
所謂內視,即內觀體道。《列禦真上內觀經》有言:內視者取足於身,存想思念,見五竅五臟如懸磬,五色了明。
雖無具體行經走脈之法,但卻為張顯提供了思路。所謂見五竅五臟如懸磬,就是自身能以心目看見身體內的五臟五竅器官,這並不是腦中空想,而是實實在在的“看到”自己身體內部器官。
觀內教導修持的《玄元五竅圖譜》中,詳細的記載了存想五竅,磨打經絡之法門。
他想通過借鑒《五竅圖譜》來引導內視。
這圖譜雖隻是入門經篇,卻彌爾久遠,各玄門道宗都用做求道入門開山之法,著者早己不可考據。而且萬載以來,宗門上真高修多有批注,可謂是精練簡要,至善至全。
張顯默念心決,參照圖譜,一一推演。
時間悄然而去,現實中才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玉中空間卻已過去了三刻,神識撐起的空間也逐漸縮小,堪堪隻餘容身之地。
驀然,玉中分身睜開雙眼,率先就看到空間慢慢縮小,幾乎近身。
“還好,沒有超過預計時間。”張顯默默想到,然後分身驀然化散。
靜室內張顯也隨之睜眼,麵帶欣喜之色,然後長吐一口濁氣。
“總算推演出來一種法門。”他輕聲言道。卻沒有立即驗證實踐,一是神念因推算消耗過大,腦中一陣昏沉。二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利用玉珠神念推演,也不知玉中分身和現實中有沒有差彆。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收好玉珠,繼續盤坐於蒲團,深吸一口氣,慢慢將雜念排除,然後默念《五竅圖譜》中的靜心法門,開始慢慢行氣走脈,氣息在身體遊走,慢慢恢複著神念消耗帶來的疲乏。
時間已至清晨,張顯也已經吐納完三百六十五個大周天,雜念已無,呼吸也變得舉重若輕,悠長自然。
調理完畢,便著手準備開啟內視。
調動內氣遊走五竅,然後以心竅為主導,引導其他四竅縷縷氣息聚於神藏穴,一縷縷內氣猶如潛龍般攪動起來,氣隨意至,周遭流淌。然後又從神藏穴往四肢百脈擴散噴張,待氣息流過全身,又返回神藏穴。
周而複始三百六十五次後,居然彙聚一路,由下往上,灌至神庭大穴。神庭訇然響動,像是有涓涓細流百川入海,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張顯麵無表情,繼續引導。恍然不知多久,他隻感到萬籟俱靜,眼前白茫茫一片,接著光明大放,發現自己居然能夠“看見”五竅五臟,心肺等臟器與口鼻五竅有神華相連,縷縷絲光正是長久修持的內氣,正在五竅五臟以及全身各大穴位流騰不息。
正可謂“光乎日月,迅乎電馳,繆策靈機,吹噓四氣”。
全身內息仍不停的往神庭大穴奔走,像是填滿塞實方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