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掌門撫掌稱善,道:“此乃老成之言。陳師兄,此事便托付與你,可持我金符,便宜行事。”
見狀,陳真人心中暗道不好,此位之深沉心計,當年爭奪掌門之位時,他可是親自領教過的,自己此番開口,怕是正和掌門心意。
但話已至此,容不得他更改,隻好起身一禮,肅然開口,道:“謹遵掌門法諭。”
言掌門環顧一圈,拂塵輕擺,撤去陣禁,道:“諸位,此間之事,不可外傳,待各宗議事之後,再作處置。”
半日之後,至真山遣一童子,將掌門法旨送到了上極殿偏殿。
岑真人接過法旨,心中一定,室內踱了幾步,便對殿外侍立的童兒道:“持我符令,請三位真人來此議事。”
童兒彎腰一拜,便領命而去。
不多時,靈光一閃,便有三道人影立於殿中。見過禮後,童真人率先開口,道:“不知師兄喚我等前來,所謂何事?”
岑真人卻不答話,起手一揮,便將掌門法旨送至其旁。童真人訝色一閃,神念沉入其中,幾個呼吸後已是看完,也不多言,隻是將手中法符轉送他人。
半盞茶過後,三位真人都已看完掌門符諭,但卻無有一人開口,俱是望向殿中端坐的岑真人。
岑真人環顧一圈,緩緩開口,道:“掌門師尊之意,各位師弟想必俱是明了。按宗門與莊氏符契所載,大景國師之位斷然不可由他人占據。”
蘇真人輕咳一聲,道:“既有法契所約,定然不能由那新皇胡來。隻是…”
雖未明言,但岑真人已然知曉他話中之意。修道之人,向來遠離世俗,境界越是高深,凡心越是淡薄。
畢竟,修道人隨便一次坐關,便是旬月經載,若是要參悟關障、以圖上境,數十上百載也非空談。而凡俗之輩,不過朝露蜉蝣,何須如此操心勞力?
岑真人不置可否,淡漠道:“衝和前日傳回信符,言真傳弟子林來春,被人偷襲殺害,出手之人疑似降真宗門人。”
狄真人眉頭一皺,道:“嗯?我記得此子,數載前便自請出山,擔任長春觀觀主。”
岑真人微微頷首,道:“正是此人,莘梓宮中,其人命燈已然熄滅。”
凡門中真傳,其身份牌符俱是存放莘梓宮中,若是身兼宗門職位,更有命燈擺置,宗門能夠時刻知曉其人狀態。
林來春乃門中真傳,又是長春觀觀主,自然有命燈擺放。
隻是他不是大族子弟,也非身居要職,自然無人注意,若不是李衝和傳回書信,莘梓宮看守童仆決然不會多看一眼。
蘇真人麵色一正,冷然說道:“降真宗?哼……”
童、狄二位真人皆是麵色沉凝。掌門真人親下法諭,此事決然另有深意,既然沒有明說,他們也不好過多揣摩。
岑真人環顧四周,接著緩緩起身,隨著道:“若無他事,我提議由衝和全權負責此事,務必查出真凶,順便勸諫新皇回心轉意,諸位師弟以為如何?”
三位真人心下凜然。能讓掌門真人如此重視之事,若能在其中有所表現,事後宗門必然不吝賞賜。
但此時此刻,他們卻提不出反駁之言。一來李衝和對此事知根知底,最為了解;二來其中還涉及張顯真傳之位的考核,李衝和作為三代大弟子,恰好是其職責所在。
見無人出言,岑真人便喚人起草符詔,當場用上法印,接著取來一枚傳信法劍,將其送上高空。
…………
天安城,福王府。
李衝和等人環坐庭院,正在商討事機。
突然,李衝和神色一轉,從袖中掏出一枚翡色環佩,上有紅光輕閃。
當下神色一肅,起手掐訣。隻見其麵前虛空宛如水波般蕩起紋路,李衝和神色越發嚴肅,繼而道訣牽引,居然有一道燦光浮出。
濁氣輕吐,便伸手捉拿此物,居然是一枚布滿符文的小劍。
顏涵月妙目流轉,讚歎道:“早就聽聞貴宗有一仙術,名曰‘躍渡往來‘,萬裡之遙瞬息即至,此刻得見,果真神妙非常。”
李衝和麵色如常,道:“算不得仙術,憑我功行,借得外物,也僅能收取消息。”
李求真心下震動。這‘躍渡往來‘之術,絕非看起來這般簡單,作為門中十大神通之一,傳遞消息僅是微不足道的用處,煉到高深境界,號稱能“水中撈月、畫中取花”,無視距離遠近,皆能一掌可拿。
涉及到宗門消息,顏涵月也無意打聽,美目一轉,隨著找了個由頭,起身一禮,輕聲道:“諸位道兄,白太傅剛脫險境,小妹還得配製些許藥丸,就不在叨擾了。”
眾人也不挽留,注目之下,任其離去。
待顏涵月走出庭院,眾人目光轉至李衝和。李衝和神情肅然,望向許仙,沉聲道:“宗門有令,徹查林師兄遇害一事,另外勸諫皇帝,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