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溪哪裡知道,眼前這具借附莊晟之身的神相,並非是真身降臨,僅僅是天外神主投下的一縷本命神火所化。
雖其境界略等同與元嬰境修士,但入世堪堪百載,根基未固,信徒未聚,僅僅是靠莊晟帝特殊的帝王命格,蠶食龍氣與國運,最終達到偷天換日的目的。
此法非是修道人奪舍那般粗暴吞噬,而是講究融為一體,達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雖說穩妥,但耗時卻頗為漫長,變故也就相對更多。
早在張顯斬殺黃化時,他就預感到事情出了變故,至於國師孔甲,不過是一障眼法罷了。
漫天迷霧也是他借孔甲之手布下,妄圖遮掩天機,絞殺張顯,千般小心,萬般謹慎,卻不曾想道樸宗居然直接派遣一名元嬰真人前來。
莊晟麵容沉鬱,默然許久,突然緩緩言道:“本座遁跡於芸芸眾生間,離形去體,隱藏智慧,一心修道,自問未曾有所得罪,不知為何大張旗鼓來壞我功果?”
李岩溪聞言大笑,道:“你能害我門下弟子,貧道亦能碎你靈真”,他大袖一揮,隻見煙火迸散,光影千重,頂上盤坐於一朵金花的持訣小人倏地睜開了眼睛。
語調不高,言聲鑿鑿,絲毫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數裡外的張顯聞得此言,心下一震,暗忖這位真人真是個霸道性子,顯然是對自家神通道術自信之極。
莊晟聞言,目光一凝,怒意勃發,瞬間又被強壓下去,半晌沒有出聲。
對他而言,一時鬥戰失利算不得什麼,隻要能完美融合這具肉身,竊取其帝位,借助龍氣,數載便能將修為推到極高的地步,圓滿完成老母諭令,到時便是攻守之勢異也。
於是想了想,目光一轉,道:“我有寄神托靈之術,隻要有一絲殘魂尚在,哪怕隻是真靈印記,亦能藉此起死回生,以此法來救你子弟,不知可否?”
張顯心下一凜,這‘寄神托靈’居然能起死回生?煉玄修道之人,不知有多少便是貪那長生不死。
哪怕是出身道樸宗這般大派的真傳弟子,也不全是都如張顯這般道心堅韌、心慕大道。
彼輩關境久破不開,機緣已逝,便轉而大肆搜刮延壽續命之物,以期享樂無儘,這也是煉丹師被各宗各派重視的緣由之一。
然而李岩溪卻是根本不為所動,他麵上一派平靜,道:“嗬,不說你言是否為真,便是真有此術,恐怕也後患無窮,還轉過來的,怕也非是原本之人。”
張顯微微頷首,對此言也是頗為認可。他自己的經曆雖說也頗為離奇,但顯然無法複刻,將來他功行攀升上去後,必定會探尋其中緣由。
至於長生功果,他隻會正道求,而不會歧路取!
莊晟眉頭微皺,不曾想李岩溪居然一眼便切中弊端。此法能招神聚魂,再輔以香火念力,確能讓人回死轉生。
但此法卻頗為詭邪,極招天妒。
欲使此術,需將逝者所有熟識之人的神魂剝離,提取他們對於逝者的記憶識念,越是全麵,效果越是完滿,最終捏造一個近似之人出來。
莊晟見其不為所動,便冷聲開口,道:“小輩,我修道數萬載,神通之術不計其數,此法若不滿意,大可再提。隻是尊駕卻要小心自己的肚量,能否吃得下去了。“
李岩溪為之哂然,此人居然以為他是在坐地起價、欲圖更多。
他非是無有跟腳之輩,相反,他出自名門大族,師從洞天真人,玄功道術樣樣不缺,按部就班就有望上鏡,沒必要去貪圖來曆不明之物。
也不過多解釋,直言道:“你若再無什麼言語要說,貧道便就要動手了。”
莊晟聽他這語氣,知是無法再談了,凶眸閃著厲光,道:“既然如此,看來是免不了一戰了,這便讓你知曉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