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又有人凝聚出天符種子,難道豐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或者他們知道,此次前來便是在試探謀劃什麼?
想到前不久無生老母大肆傳教,他隱隱有預感,或許,天地將變!
想到這裡,他心中竟莫名有些驚慌,不複淡然之態。
豐若陽運使起那枚天符,口中一聲輕叱。立時有氣流卷動,天符仿佛一個小小的風卷般,將他周身方圓三丈左右的靈機儘數吸入,他猛吸一口氣,天符瞬間沒入他眉心之中,隱然有風雷之聲響起。
無半刻遲疑,他借此機會,神念便往海瀾石上猛地撞去。
隨便挑了一處空縫,他不顧其他,隻直直地往前衝去。幾個呼吸間便來到潮聲密集回蕩之處,微微停頓一霎,天符之上有毫光微閃,居然直接穿了過去。
“嗯?居然抓住了那一絲絲交替間隙,從中衝了過去。”李衝和訝然開口。
他眼中神光爆閃,好似兩道流火大日,接著又低聲道:“莫非是‘遁’字符?”
豐若渝聞言,眼中流露出敬佩之意,隻是旁觀一眼,便看出其中關竅,不愧為道樸宗三代弟子之首。
天地自不全,大道亦有缺,修道人求長生,本是逆天行事,隻有尋得那漏去的一線天機,遁入初始之境,才能逃過輪回之苦,安享逍遙道果。
張顯雙手籠袖,卻在試圖勾連那枚寶珠,就在豐若陽的那枚‘遁’字天符爆發氣機之時,寶珠再次震動起來,比之剛才更為激烈,隱隱有歡呼雀躍之意。
豐若陽一口氣衝進石心,念頭一轉,便知曉裡間藏有何物,隨即收回神念,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對台上三人拱手道:“我已看到裡間藏納之物,是一滴上好靈乳,凝而不散,聚而成珠。”
席間一片寂靜,眾弟子不曾想這才半盞茶功夫,此人竟連過兩關,破開阻隔,探查到裡間所藏之物。
“這麼快,難道他身上真攜有一件真器?”
“無知,不是說了那是清隱宗無上天符嗎?”
“豐家神符果然威能莫測,結空成文,生立一切。”
席間一片吵鬨,李衝和眉頭一正,敲了敲案桌上的金鐘,止住雜音,緩緩開口,語氣平緩,卻像是有黃鐘大呂在眾人耳邊響起:
“噤聲。”
眾弟子不敢再言,俱是盯著高台,聽他們三人評判。
豐若渝環顧一圈,笑道:“我弟借助符篆,實屬走了巧徑,雖說猜中石中之物,卻失了公允,不值嘉賞。”
李衝和念頭通達,瞬間知道這是不欲喧賓奪主之舉。符篆之術,也是他自家修持而來,如何算得巧徑?況且修道一途,本就難言公平。
是以他擺了擺手,道:“何處此言,該他得的總是他的,緣法自有天定。”
豐若渝見狀,看了看陷入沉思恍若未聞的陸鳴,笑道:“若陽,還不快謝過二位真人?”
豐若陽認真一禮,道:“若陽謝過真人。”
陸鳴回過神來,連忙答道:“甚好,甚好。”
見得李衝和定下結果,席間弟子神色各異,目光在豐若陽身上流轉不定,豐若陽卻是理也不理,喜滋滋的接過幾名婢女送來的三樣獎賞。
張顯卻是歎息一聲,暗道自己錯過了此間緣法。
當斷則斷,當爭則爭,修道求真雖需謹慎小心,但也要有激流猛進之勢,世間本就無有十全十美之法,有時須得斬斷顧慮,順從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