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礁側頭一望,見謝靈化眉頭微聳,隨即念頭一轉,順勢開口道:“秦師兄,後山幾昧靈草已是成熟,還請師兄移步察看,我等好記錄上冊、入庫封存。”
沉寂片刻,秦道人邁步出府,瞥了眼沉默不語的謝靈化,笑道:“原來如此,既是我司職所在,我便與你一行。”
謝靈化心下一沉,驚疑不定地看著秦道人。
一路無話,三人來到後山,數方藥園次序羅列,整齊有序,左側多是栽植著玉葉金花,根莖泛白,含苞待放。
右側則是數株草參趴伏,碧霧濛濛,霞光流溢,一望便知非是凡物,遠處更有嵐氣氤氳,蒼煙欲滴,顯然是有陣法遮蔽。
秦道人負手於背,雙眸深處露出幾分莫名之色,緩緩言道:“高師弟,你說的成熟藥草所在何處?”
高礁拱了拱手,往前一指,道:“正是那裡,數株楓荷已是含籽,隻待采摘。”
秦道人走到近前一觀,原來那裡竟有一汪清塘,澄澈如鏡,數朵楓荷零落生長,狀似荷花,卻通體朱紅,一株九籽,顆顆分明,泛著銀白質感。
他心下微喜,氣機微微震蕩,這楓荷乃是調補元氣、強心靜神的上好靈藥,若有此藥在手,不出數月,他便能完全占據此具軀殼。
若是能經營的好,說不得還能煉製一爐‘五行返還丹’,想到這裡,他又回想起自家遭受的非人折磨,眼角微微抽搐,瞥了眼高、謝二人,腦中又泛起一種殘忍的快感。
便在此時,秦道人隻覺身上一重,心下微驚,隻見三座石碑不知何時從水塘處成品字升起,其上禁光森森,靈機隱隱,分明是一道禁陣。
他豁然轉身,盯向謝、高二人,緩緩道:“謝師弟,一枚丹藥而已,不至於對為兄痛下殺手吧。”
見狀,高礁輕輕搖頭,出言道:“秦師兄,你如今還是秦師兄嗎?”
秦道人麵無表情道:“怎麼,連師兄也不認識了?此地還有另一個秦師兄不成?”
謝靈化上前一步,道:“高師弟,何必與他多費口舌。”接著又冷哼一聲,看向秦道人,“你既然說自己是秦師兄,卻連這‘三才煉魔陣’都不識得,哼……”
秦道人念頭一轉,已是明白自己漏了馬腳,不由得變了神色,淡漠問道:“你等是如何察覺的?”
得到肯定回答,謝、高二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之色,原本他二人隻是認為秦道人心神失守,唯恐其墜入魔道,如今看來,卻更像是被人奪舍,吞了神魂靈識。
高礁心下一沉,厲聲喝問道:“魔道妖人,竟敢如此行事,就不怕我道樸宗雷霆之怒嗎?”
秦道人陰陰一笑,不再遮掩,道:“搜魂之後,我一樣得知。”
隨即身形晃動,化作陣陣黑煙,就要施展某種秘術。
同一時刻,三座石碑輕輕一震,像是應激而發,靈光大閃,幾道雷光瞬間炸開,秦道人來不及躲閃,被連劈幾下,不得不中斷了手中動作。
乘此機會,謝、高二人心照不宣,幾個閃身便各自躍上一座石碑。
秦道人雖說被打斷了動作,但那幾道雷光對其卻無甚太大傷害,畢竟此陣算不上高明之作,隻是用於消殺此地自發聚集的地煞,以防止其汙穢藥園所栽植的靈藥罷了。
也正是如此,剛才秦道人氣機隻是微微有所泄露,便激發了‘三才煉魔陣’。
但這陣禁畢竟是用於消磨地煞之氣的,對於妖魔異類來說,多少有幾分克製之效。再言之,陣禁是否有修士坐鎮主持,其效果也可謂天差地彆。
秦道人抵住這波攻勢,看了看三座石碑,一眼便看出天地人三才之勢少了一環,冷言道:“隻是如此麼,那便隻好請你們獻上真靈神魂吧。”
高礁見狀,心下一沉,知曉此獠已是看出此陣缺陷,於是不再猶豫,提氣高呼道:“謝師兄!”
謝靈化與他可謂是相交已久,互知根底,一聽此言,便立刻知曉其心中所想,也不再有所保留,一狠心,全身內氣急急往腳下陣禁灌去。
秦道人視若不見,隻是勾起嘴角,森森一笑。
見此,謝靈化心下莫名一寒,再想到魔道那些詭秘莫測的神通,不由得大聲提醒道:“高師弟,小心了。”
話音剛落,他便覺得微微一暈,身上一張護身法符無火自燃,他神色一變,道:“心魔?”
他立刻伸手在眉心一點,把自身七竅封閉,又放出引動禁陣,再接連祭出兩件法寶在外,以作護持。
若是針對尋常魔頭,他這番應對之法不可謂不對,且還算得上是十分謹慎了。但這對秦道人來說卻是無用,原來早在他二人夜探洞府之時,便已受到魔氣侵染,隻是二人恍若未覺。
秦道人心念一轉,便引動謝靈化體內那縷魔氣,這縷魔氣自內而生,諸般外寶法器如何能護持得住?
隻見謝靈化麵色突兀一白,隨即不正常的潮紅起來,一口心血噴出,竟直直倒將下去。
高礁急呼一聲,心下莫名一慌,如今還未曾怎麼交手,自家師兄便生死不明,這該如何對付?
秦道人見狀,把身軀一晃,乍然化作一陣黑風消隱無蹤。高礁連忙牽引陣禁,奈何無有謝靈化一同出手,他一人怎能運轉得起此陣?
高礁神情大變,暗叫一聲不好,接著隻覺得身後陰風襲來,來不及轉身,便是眼前一黑。
待到高、謝二人醒來,已是被困拘囚禁在一處隱秘洞府之中,除此之外,還有幾位弟子也被抓來。
如此過了大半月,他二人對外間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