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無心人(1 / 2)

“趙崢!你這個臭沒良心的!”

記憶中前女友的怒斥聲,將躺在血泊中的少年猛地從仿佛無止境的沉淪中喚醒。

隨後,光怪陸離的記憶碎片,猶如流星光點一般,向著尚且還處於懵逼狀態的趙崢凶猛的砸來。

一瞬間,隻感覺整個腦子就像是被丟進了破壁機裡,來了一次瘋狂激蕩的忘我旋轉。

惡心,想吐,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麻木的手掌下意識的去撫摸心口,然後趙崢徹底的清醒過來,恢複了一絲神誌。

紙糊般的觸感,冰冷的材質。

猛地低頭,用力的拉開胸口處的衣物。

果然,兩張黑底紅字的紙符交叉著糊在心口,堵住了那個缺了人體最關鍵器官的窟窿。

“這是真的!”

此刻,趙崢徹底的醒了,眩暈感和疼痛感並沒有消失,但那種好像從標清變成臻彩的視覺實感,猶如一條繩索,將他拉回到了現實。

淩亂碎裂的記憶片段,大多都飄散遠去,沉澱到了意識的深處,等待以後挖掘。

唯有兩段記憶,刻骨銘心,依舊清晰無比,在眼前回響。

······

“太子行事乖戾,曾行巫蠱,事發之後,多有詭狡,朕躬抱疾,念父子之恩,從寬免宥,以觀來日,忍心忍痛,仍有期許。”

“朕在眾前,曾言其似能悛改,想伊自應,痛改前非,晝夜警惕,然數年以來,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隱忍,不即發露者,因向有望其悛改之言耳。今觀其行事,即每日教訓,斷非能改者。”

“朕今年已七旬,知後日有幾,況天下乃太祖太宗所創之業。傳至朕躬,非朕所創立恃先聖垂貽,守成五十餘載。朝乾夕惕耗儘心血、竭蹶從事尚不能詳儘。如此狂易成疾、不得眾心之人、豈可付托乎,故將趙鋸行廢黜禁錮,其子趙錦、趙錚、趙銘不孝天子,與其父同罪,為此特諭。”

滿是威嚴的聲音,從高高在上的宮殿之中傳來,跪在趙錚記憶裡視線最前的中年,以頭搶地砸的滿頭是血,卻並無言語反駁,隻是那原本高大的身形,就像是被不斷抽乾水份一般,顯得越發的乾癟。

隨後便是大批的黑甲侍衛如潮湧來,將跪伏的一眾人等拖拽離開巍峨威嚴的皇城,任由他們如何的哭喊、掙紮,都是無濟於事,再之後所有人都被分開關押進不同的小院,除了日常送水送食,無人交流,無人應答,無人理會。

世界雖還有色彩,但眼中卻隻有灰白。

······

“好一顆天生的七竅玲瓏心,有此心在,允文允武,皆是天下一流,這樣的一顆好心,留給你可惜了。”一身紅衣,塗抹著黑唇,提著猩紅色燈籠的女子,踏著夜色而來,目光幽冷,帶著死寂。

朦朧的夜色下,女子露出了雪白細膩的腳踝,打扮不似中原女子般保守,腳踝上掛著滿串的銀鈴,仿佛黑夜裡誕生的魅影,正一步步的走來。

她雖拎著一提紅色的燈籠,卻並沒有點亮夜色,反而襯托出了更幽暗的漆黑。

刺骨的陰寒,隔著時間和記憶的距離,都激的此刻的趙崢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隨後,似幻似真,胸口又是一疼。

記憶裡,便是看見那個女人,用雪白修長的手指,緩緩的從他的胸口掏出了鮮活跳動的心臟。

溫熱的鮮血,從心口的破洞不斷的湧出。

隨後便是兩張符紙紮成的小人跳過來,交叉堵住了心口的窟窿眼。

“你現在就死了的話,倒是有些麻煩,記住了隻要胸口不沾水,多食猛獸之心以補氣血,有這兩道護心符,可保你再活三月有餘,三個月的時間你或可再尋生機,也未可知。”

“莫要聲張,否則頃刻便死,再無以後。”

音尤在耳,人影卻已無蹤,從頭至尾都未見那守住小院的侍衛們有任何反應。

······

兩段記憶結束,趙崢就像是跳上岸的魚,終於又回到了水裡,整個人的呼吸都順暢了起來,頭部和胸口雖然依舊還隱隱抽疼,卻已經不再影響他的行動與思考。

我穿越了!

成為了前太子趙鋸的二子趙錚,現在處於被圈禁的狀態,已經持續了有至少三年,具體時間未知。

沒有人交流,沒有人告知的情況下,日子當然是越過越糊塗。

這一點,在原身許多淩亂、混淆的記憶裡,也都有所體現。

然後是···我被掏了心窩子,心臟都沒了,卻被兩張符紙堵住了心口,居然還能繼續活著。

那這個世界的水,可就深了。

這樣的手段,少說也是‘中魔’水準吧!

和被圈禁的記憶不同,挖心是就發生在不久以前的事情,原身出於某種原因,並沒有扛過去,反而被我占據了身軀,接手了這個爛攤子。

“算了!三個月就三個月吧!”

“對我來說,都算是賺的。”趙崢苦笑之後,樂觀的自語,隻是很快他就樂觀不起來了,心口缺失的空洞,讓他有一種強烈的饑餓感,同時陣陣的虛弱襲來,讓他精神恍惚。

顯然,那兩道符雖然保證了他不會死,卻也沒有真的讓他的身體,猶如常人一般。

敞開的窗戶外麵,明亮中帶著一抹幽藍色澤的月亮碩大、璀璨、奪目,將整個屋子都照亮,根本用不著點蠟燭。

窗前的桌麵上,擺放著四書五經和一些詩集,雖然是被圈禁的狀態,但也不是不能看一些書,隻是無人交流。

看得出來,前身翻看的很勤,很多書都顯得陳舊,頁角也都卷了起來。

掙紮著爬起身,然後坐在書桌前,繼續整理紛亂的思緒。

然後他就發現,眼下被圈禁的情況雖然很不妙,但未必沒有轉機。

大約一個月前,宮城的方向,沉悶的鐘聲響了幾乎一夜。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